盘蜒道:“我本欲前往陆腾,此刻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岂能半途而废,来回折腾?”
罗芳林微微一笑,美目流光,笑容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心照不宣,盘蜒朝血云看了一眼,见血云眼神也是如此。
三人各自明白,但此时却不必再言。
血云道:“我还要留在灵夏,这儿住的最是舒服,不必去陆腾受罪。”
有一去过陆腾的将领道:“仙家要去陆腾?”
盘蜒道:“不错,大哥可有指教?”
那将领小声道:“陆腾乃天子祖宗陵墓旧地所在,据传也有不少仙家坟冢,自来凭吊者无数,但需经过巢国境内,数年前咱们与巢国交恶,你再前去,未免凶险。”
盘蜒道:“我乃万仙仙家,本事不小,怕他作甚?”又问道:“大哥当年是如何去的?可否指点一条途径?”
那将领道:“从此往东南,前往岛津,开玄,至林蒙,烟许,过八哥河,便已到了巢国南蛮之境,可见黄牛、野狼、红狐、毛狮子,这便没走错路。那儿有个坛海大镇,镇上有船,可乘船渡海,行个几天,到巢国国都,再往东走,便是陆腾了。”
盘蜒咋舌道:“怎地这般麻烦?”
将领甚是得意,说道:“走海路还算快,若走山路,需绕过生风山,那又是一月路程。”
盘蜒谢道:“如此多谢大哥指点。”再向罗芳林别过,却与血云互不理睬。
他照那将领所言,不紧不慢,寻路东行,见客栈便住,见山河便游,见酒铺便钻,见武人便躲,常常深入人迹罕至的险境,找天灵地妙之处练功,他所学太过驳杂,脑中思绪缤纷,须得理出一条明路来。
他心想:“我一身功夫,皆以太乙幻灵真气为主,那飞升隔世功威力却也极大,与神骨术、暖石功圆融无暇,我在万仙门内,这功夫可不能堕后。”思索数日,遂决定主攻飞升隔世功,混杂幻灵内力,以浑厚掌力、锋锐宝刀,设法迷敌心智。
他思虑已毕,痛下苦功,废寝忘食的习练多日,脸上长出乱须,衣衫也满是汗臭,哪里有半点仙人模样?他变幻出一面镜子,对照一瞧,捧腹大笑,说道:“好极了,好极了,这模样可比万仙门人顺眼百倍。”
话虽如此,他要返回人境,也不能这般人鬼难辨的样貌,便脱光衣物,在小溪中洗净,盘理发髻,胡子却留着不动,弄完一瞧,好一神武英挺的除魔道士。
他自觉功力大进,若今年再报会试,信心十足,心下甚喜,可想起血云托付之事,不禁头疼万分,暗想:“他要我查清当年万仙在陆腾埋藏尸骨的隐秘,此人没安好心,我又何必听他的话?”但又觉得不可违拗,唯有硬着头皮,再度上路。
他看清方位,卜上一卦,前途不明,他近来服食仙灵丹后食欲不兴,卜卦本事大打折扣,但如此也不至于心生邪念,惹事祸害万仙了。
再赶几天路程,抵达坛海大镇,此镇本是小小渔村,却是通往陆腾的捷径海路,人潮频繁往来,商客游者无数,渐渐也壮大起来,规模可观,颇见兴旺繁荣。
盘蜒穿过镇子,来到码头,见一叶叶小舟,一帆帆大船,整整齐齐停在岸边,阳光明媚,照在堤坝上,也是罕见的奇景。
盘蜒找一船老大问道:“我要前往陆腾,不知是何价钱?”
那船老大摇头道:“道长,海路不通啦,俺们也没法子,你不如从山路绕吧,走过两月,也就到了。”
盘蜒奇道:“为何海路不通?”
船老大道:“海中来了群怪鱼,各个儿长脖如柱,躯体如楼,牙长的跟大砍刀似的,如不除去,俺们也只能在此干等。”
盘蜒道:“那你们没了生计,喝西北风么?”
船老大道:“怪鱼将海中其余小鱼逐到岸边来,大伙儿近岸捕鱼,卖个好价钱,也不必下水犯险。”
盘蜒朝海中一瞧,果然鱼群无数,各个儿肥大,但长此以往,这海中必寸草不生。那怪鱼在深海吃不着东西,也非得到岸上害人不可。
盘蜒心想:“那怪鱼未必有他们说的那么庞大,若不过鲨鱼大小,我倒可设法除去。”问道:“诸位问过巢国国主么?他可愿派兵剿灭?”
船老大忙道:“这怪鱼乃是海神娘娘发火降灾,让咱们吃些苦头,领些教训,咱们当加倍虔诚敬拜,哪里可有怨言?更不能对它们动手。”
盘蜒摇头道:“老兄此言差矣,这世上未必有什么海神娘娘,即便。。。。”
话音未落,那船老大火冒三丈,拔出砍刀来,指着盘蜒道:“这人对海神娘娘不敬,小的们,将他抛海里喂鱼!”
盘蜒暗暗叫苦,自知嘴上闯祸,也不愿与他们动手,身子陡然倒纵出去,众海民眼前人影晃动,已不见了盘蜒,以为白日见鬼,无不大呼小叫,啧啧称奇。
盘蜒回到镇上,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圈,见有许多游人困在此地,前进不得,又不愿再行千里,翻山而过,陆陆续续有人返回。
盘蜒试着算卦,卦象说:“按兵不动,有朋远来。”他心想:“看来不过是一时之灾,我且静观其变吧。有朋远来?有朋远来?莫非会有熟人来么?”好在他带的金银甚多,更可以幻灵内力讹钱,便在镇上找一雅致客栈住下,潜心练武,倒也清闲。
等了许久,天天询问,仍无人愿意出海,倒也听到不少消息:这镇上众渔民船夫皆听命于一武林大派,名曰金舟派,门主乃是昔日威震当世的人物,人称“澜海王”,如今在此主持局面,远离中原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