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下意识地,夏未霜拔出了手杖的头部,那里连着一把小巧而尖锐的匕首。
然而这里仍旧一片寂静,风声在外面呼呼地挂着,时不时便有几片叶子受到影响动弹一下。
落叶在风中飞舞的声音,小石子被风刮滚动的声音,树枝疯狂摇动的声音以及隐隐约约极远的地方传来的狼嚎……
好像刚才的声音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并不像夏未霜潜意识中以为的那样危险。
就在夏未霜以为是风刮进来什么死物的时候,她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以及一个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
“你是谁?”
在夏未霜问出之前,对方竟然先这么问了。
是人,竟真有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风太大,我在这里休息,你又是谁?”斟酌片刻,夏未霜选择将这个问题抛回去。
对方听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声音听起来颇为耳熟,可夏未霜一时间想不起来为何如此。如果是熟人,对方怎么会问自己是谁,总不能她也是个盲人,又或许只是自己曾听到过她的声音却不认识人……
况且她的声音听起来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敌意,这代表对方是可以沟通的,说不定,并不需要起冲突就可以应付过去。
夏未霜脑中飞快列举着可能性,集中精神,准备从这女孩的回答中找寻答案。
那女孩说道:“我叫珠珠。”
珠珠,这个名字难道是巧合吗?没记错的话,顾敏之身边的神秘情人正叫珠珠。
珠珠又向前走了一步,踩在枯草叶上发出细碎的声音,听起来她极度疑惑,声音缥缈而惆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你叫什么名字?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你,你是我认识的人吗?”
她说起话来怎么这么奇怪?
夏未霜微微蹙眉,下意识将手杖末端向前探出去,暗示对方保持距离。
她用自己的假名字来应付珠珠,同时继续反问她:“我叫陆爽,为什么这么问?不好意思,我看不见,不能确定是不是认识你。”
在得知夏未霜是个盲人的时候,珠珠发出了十分遗憾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夏未霜道:“那你呢,怎么会觉得我眼熟?你不知道我们是否认识却有这种感觉?”
珠珠茫然地说道:“是啊,为什么?我不知道呀……以前的事情,我忘记了很多,剩下的那些,也不怎么清楚,就连我的名字,都不一定是我以前的名字——嘶!”
她越说越激动,发出痛苦的呼吸声。
一种让人毛骨悚然危机感陡然升起,夏未霜不露声色地攥紧了匕首,她听到珠珠又向自己走了一步,声音忽然变得无比阴森:“为什么看到你,我的感觉会这么奇怪?我一定认识你,一定认识你——都怪你,让我的头这么疼!”
有危险!
直觉忽然发寒,夏未霜下意识向前挥出匕首,珠珠轻轻地啊了一声,既不可思议又有点委屈:“你怎么敢伤害我?”
黑黝黝的冰冷冬夜里,穿着并不算厚的白色衣物的女孩,捂着手上的伤口,似乎十分伤心。她穿得单薄,身子骨也单薄,在风中摇摇欲坠,神情悲戚迷离,如无根漂泊的柳絮,脆弱可怜。
只可惜她对面那个双目无神的黑衣女子,看不到这副惹人怜惜的画面。
“我很抱歉。”夏未霜不怎么有诚意地说道,“但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珠珠颤抖着抽泣一声,声音轻的快要飘散在风中。
对面这个女孩精神有点问题——这么几分钟的交流里,夏未霜便可以断定,这女孩不仅仅是失忆这么简单。
这意味着她是危险的不可控的,而且,说不定非常不好对付。毕竟她能悄无声息来到自己面前,来到这个被桑露精心挑选的角落,就说明了一定问题。
但同样,这也意味着她可能会有更多破绽,在另一方面而言,或许她会比较好骗。
瞧,她现在的声音又平静了一点,哪有正常人会这样呢?
夏未霜说道:“珠珠是吗,你想对我做什么?”
珠珠迟疑了会儿,这个问题让她无比纠结,她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不知道,我的头很痛,有什么在阻拦我想起你。”
夏未霜柔和了神色,说:“既然这样,你可以先放下回忆,没关系的,你看,我就在这里,我是个盲人,我跑不掉,我们可以等头不痛了再慢慢想。”
一个新晋盲人在陌生环境里可不敢贸然逃跑,只怕敌人还没打到自己,先撞墙把自己撞晕了。
这个珠珠如果真是顾敏之身边的那个珠珠,绝不是个简单角色,况且自己的直觉正在疯狂呐喊快跑危险。
撕破脸皮对夏未霜来说不是好事,当务之急,是安抚住珠珠,等待桑露回来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