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心内虽是怕她,却仍道:“那客人说必须马上求见夫人!”
金娘正欲开言,只见由院中走进一大一小两个人来。
一个浑身缟素的女子,虽然容颜憔悴,却仍难掩她秀丽的容颜,身旁依着一个小小小男孩儿,大约只有四五岁,乍一见这么多人,还有些认生,直往那女子身后躲。
不等金娘开口询问,那女子已拜倒在地:“姐姐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金娘心下虽是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快快请起,我记性不好,怎么却不记得我还有这么一位妹妹?”
“姐姐原不认识我。小妹芳玲,到如今已跟了小侯爷六年了,这孩子名叫侯潮,是小侯爷的亲生骨肉,今天,是带他认祖归宗来的!”
金娘虽然心内吃惊,却仍然很镇定:“哦?这是从何说起?一来,我是从未听夫君说起,还有你这么档子事;二来,就算你所言不虚,那夫君过世已有三月,你为何现在方才前来?”
芳玲道:“小妹原本早该来奔丧,只是小侯爷生前曾说,曾说……”
“他说什么?”
“他曾说过他有个极厉害的夫人,而这孩子是他唯一血脉,为保我们母子周全,他一再叮嘱小妹不要前来。”
“可是为何你又来了?”不等芳玲回答,金娘又接着道,“是不是听说我今天要过继我的娘家侄儿为义子,你就来了?”
芳玲低头不语。
金娘又道:“你说小侯爷和你在一起六年,那么,他必定给了你不少银两吧?”
芳玲忙道:“他虽不是感情专一的男子,但他对我极好。”
金娘笑道:“那么那些银子还不够么?”
芳玲正色道:“我并不是想来分什么家产,只是想让这孩子认祖归宗!”
金娘心内暗忖:为绝后患,她一直给他的汤里都加了特别的材料,不但对身体会产生慢慢的损害,让他的生命力慢慢衰竭,而且会影响他的生育能力,按理说他是不会有后代的,可见万事都没有绝对。
镇定了一下心神,金娘仍是一笑:“现下小侯爷已经过世了,又有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要是今天来个人,明天来个人,都说有了小侯爷的骨肉,我又当如何处理?”
芳玲取出一块玉牌,上面隐隐有刻着一条青龙,云仙一见,动容道:“这玉牌原是一对,龙牌在你手,而凤牌……”她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凤牌是小侯爷临终前给我的,他原本是想把你的事告诉我,可是他没能说完就去了!”说到这里,云仙的眼圈红了,芳玲也双泪长流。
啪、啪、啪,金娘轻轻鼓掌:“好一出精彩的双簧,实在是可惜,竟然除了我之外,竟没有人喝彩!”
金娘喝了口茶,站起身来,走到芳玲面前:“我侯氏家大业大,被你们惦记也并非什么奇事。只是手段太拙劣了些!这位芳玲,想来以前也是万花楼的姑娘吧?云仙在内,芳玲在外,用一对玉牌就想骗过我么?”
芳玲的脸色苍白:“芳玲确是小侯爷的外室,这孩子也是小侯爷的亲骨肉!”
“哦?”金娘挑了挑眉毛,“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恕金娘不能相信!”
转过身来,面对云仙,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自信待你不薄,为了你,我把跟了我好几年的小玉都送到万花楼,才让你脱离了火坑,你却是如何对我的?难怪人都说婊子无情!看来你真是有些神志不清了!等我有了时间,给你炖些安神清明的汤,喝下去就好了!”
云仙突然想起小侯爷临终前的话:“我自知我是不中用了,只是心里好生奇怪,原本体健如牛,怎么竟会一病如此?如今我就要去了,只是死不瞑目!”她脑中灵光一现:“汤,是了,就是那汤有问题!”
她心内想着,嘴里不由得喃喃出声,金娘一听,心知她想透了其中的关节,心念电转,当务之急是封住她的嘴,于是忙道:“你这是悲伤过度,我这里还有安神的药,给,服下去就好了!”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三粒黑色药丸,就要给她服下。
云仙一见,大叫道:“我不吃,我不吃!这是害人的毒药!”她心内激动,喊声不由得越来越大,最后声音都有些嘶哑。
金娘双目血红,露出凶光,向旁边的丫头道:“她已经疯了,还不把她拉住!”几个丫环婆子上去就把云仙给摁住了,云仙犹在大声喊叫,金娘已趁机把药丸塞了进去,伸手一托下颌,那药已被吞入腹中,她披头散发,往日里优雅的风姿荡然无存,俨然已变了一个人,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她抬了下去。
金娘心道:“这下她永远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日后再慢慢收拾她!”
世界上只有二种人不能说出别人的秘密,一种是死人,另一种是哑巴。
吃了这三粒药,云仙虽然还未成为一个死人,却已变成了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