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巧也起了个大早,慕韶华还笑她两个儿子成亲时不紧张,女儿嫁去隔壁家就一夜没睡。
她进来时阿月还在扑脂粉,粉嫩的脸颊更添红色,红扑扑的,又水嫩。看的喜娘也是眉开眼笑:“当真是个俊俏姑娘,我瞧洗完脸直接盖盖头也行了,根本不必费这些功夫。”
方巧巧俯身看女儿,阿月眼里立刻亮了:“娘。”
“平日都是清秀模样,偶尔看着艳丽,也是好的。”方巧巧笑着给她撩起一根细发,当真是长大了,“你小时的模样,为娘还记得清清楚楚。”
朱嬷嬷也听出几分不舍和感慨来,轻声:“到底是嫁了个好人家,姑爷也是自小就知道人品的,姑娘总归得嫁人,嫁了那样的好人家,是天大的好事。”
方巧巧明白她是在暗示自己别太过感伤,坏了这大喜之日的氛围,笑笑说道:“陆泽那孩子我倒放心,阿月嫁过去后,可要夫妻和睦,不能再像往日那样迷糊。”
阿月点头:“娘亲放心吧。”这话已经听了好几回,她往日难道果真做事很迷糊,要不然怎么长辈都这么说。细细一想,她好像……也没做什么迷糊事吧。
因两家离的近,先生算得出门和进门的时辰都在巳时,并不急。
妇人将阿月打扮好,戴上盖头。先去给祖宗上香,随后奉茶祖父母、爹娘,得了一番叮嘱。一来二去,也快到时辰了。
喜娘搀她出门时,方巧巧仍不放心:“别慌,跟着喜娘动作就好。”
丁氏笑道:“我看阿月镇定得很,你倒慌了。”
方巧巧笑笑,外头锣鼓声响时,她更觉紧张。慕韶华陪在一旁,笑道:“当年你嫁我,也是隔壁到隔壁,只不过是直接撑把红伞就嫁进来了。当年还是个穷酸人,如今想补偿你,也没机会了。”
方巧巧说道:“这婚宴好与坏,也不过是个形式。夫妻感情好,日后过的如何才是真的。我嫁你时家中穷叮当,那就简约办,如今过的也好。那东面员外娶媳,用了那么多钱财,最后家宅不和,又有什么可羡慕的。”
她只盼,女儿过的好,排场并不是重要的。
说话间,阿月已经站在慕家大门那,就等着吉时一到出门。
大红盖头遮住了她前方视线,只能看看下面,看看手艺极好的绣娘给自己一针一线做的红色鞋子。大喜之日,哪儿都是红通通的,喜庆得很。
耳边人声嘈杂,锣鼓贺喜声不绝于耳。连隔壁下人请人入内,颂贺礼声也听得见。阿月大清早被折腾,腹中饥饿,这会站了小半会,目不能大范围的看,略晕。正晕乎,喜娘低念一声提步。到时辰出门了,阿月忙抬脚,小步小步出去。
虽说近,但也不可能让新娘子自己走过去。金银彩绣花轿早已等候在外,阿月俯身进去,刚坐定,轿子悬空,很是平稳的在移动。落地时,都觉抱着瓶子的手沁出汗来,这才紧张起来。
轿门咚一声响起,已然安稳落地。
耳边的贺喜喧闹声更大,炮仗声起,更将热闹气氛推上巅峰。她忽然庆幸还好瞧不见,不然让众人看着多为难。想想那像冷面的陆泽,不知此时众目睽睽下,他是什么样的神情,真想看看呀。
出轿小娘已过来,扯她衣袖,扯了三下,阿月这才弯身出轿,跨过朱红木制的马鞍子,步红毡,随喜娘往喜堂走去。
待拿定红绸球,赞礼者朗声“一拜天地,一团和气”。
阿月弯身拜了拜,金黄璎珞下,已能看见他黑色鞋面,心跳骤快。
“二拜高堂,金玉满堂。”
她能听见很多声音,却听不清,心砰砰的跳着。
“夫妻对拜。”
这一拜,就再不是慕家的姑娘,而是陆家的媳妇。往后她外出,别人便会称呼她陆家少夫人。再往后,是陆夫人,一直到……陆老太。
想到最后一个,差点笑出声,急忙忍住。
陆泽倒是瞧在眼里,阿月肩膀在微微抖动,这是……忍笑?阿月在拜堂还能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倒真是让他好奇。
拜过堂,阿月就进洞房去了。陆泽要陪宾客饮宴,等吃喝的差不多,再进去,还得让众人闹闹洞房,暖暖气氛。
阿月坐在撒满百合花生的床上,隐约能闻到那些气味。腹中饥渴,又想起菜肴来。百合粥虽然淡而无味,但是放一点冰糖,放冰窖里冻冻,还是很不错的。花生拿去炖猪蹄,也好吃。越想越饿,肚子咕噜作响。
陪宾客饮宴大半,众婶婶姑母催他快进洞房,小辈也起哄了,要去闹洞房。陆泽笑道:“兄长成亲那时,你们怎么不这样催促。”
一人说道:“你素来是冷脾气,难得你弟弟妹妹今日可以放开了逗你,怎会放过这机会。”
陆泽暗呼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罢手”,被众人簇拥进门,说道:“捉弄我便好,别吓着阿月。”
话落,众人更是笑他“这媳妇刚进门就知道疼了,日后再不能说陆家七少爷冷情”。
陆泽笑笑,不恼不急,任他们哄笑。
阿月听见门外有声,知道闹洞房的来了,急忙坐好,揉揉肚子,免得待会出声尴尬。
陆泽很快被拥到前头,喜娘递了托盘过来。他拿起喜秤,小心将那盖头掀起。先是看见染了胭脂红的唇,双唇小巧微抿,鼻尖润白精致。直至将盖头全部撩起,那浓密的睫毛微眨,以上往下,还看不见整张脸。
众人起哄:“新娘子快抬头,让伯母瞧瞧。”
阿月只觉脑袋重如千金,这屋里的人听声音她少说见过大半,可平日见跟如今见的感觉全然不同。过了小半会,缓缓抬头,见了满屋子的人,面上顿时滚烫。一直顺着前面的红色新郎服往上看去,才终于同陆泽的目光对上。见着他眼里闪过的惊艳反应,立刻觉得一大早起来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