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有修尔这样残忍的领主,那么关于烟塔卡娅的可怕记载似乎也有可以相信的成分。
“是又如何,我是暗月女神的信徒,这已经没必要隐藏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是谁,龙语的小孩儿们,我们之前打过招呼,不是么。”修尔走到俾蓝思的身边,指了指他腰带旁挂着的两枚吊坠,那是沈墨七和爱丽丝回学宫的钥匙。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伤害露比?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事情?”沈墨七恐惧地发问。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三个式王级的术者,这已经是一股可以颠覆世俗政权的力量。而沈墨七也感受到生命受到了威胁,随时将会流逝。
“只是遵循命运的方向罢了。我们有预言的力量,自然可以知晓未来,而为什么要伤害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只是我的私人兴趣罢了,人类在品尝痛苦的时候,才会体会出生命的美。”修尔的眼睛越来越黯淡,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杀了他们。”修尔下达命令。
于是奈德诗举起双手,一张巨大的暗月魔弓在蓝色的点点光芒中浮现出来。她修道服下乳白色的手臂十分惨白,纤细,却又十分强韧。
她的头轻轻低下,眼睛瞄准在手上,对准沈墨七他们。而那大弓,正是沈墨七许久之前,在蒂娜蒂娅编织的噩梦中见过的那张大弓。
这是式王的术式,一旦发出,恐怕半个城市都会灰飞烟灭。
“我。。。。。不想死。”沈墨七已经近乎绝望,他拿出剑,但自己也知道,在对方庞大的魔力流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你快走,我来阻挡她。。。。。我求您。”爱丽丝突然狠命地拉着沈墨七的胳膊,把他往后扯,她的眼眸里是慌乱,恐惧,乞求,而她也拿出了名叫爱丽丝的剑,试图将自己寥寥十二年的生命草草献出。
“我来。”
谁也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如同尸体般的亚瑟会再次站起来。他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开始蹒跚地向敌人走去。修尔露出了玩味的笑,他示意奈德诗先放下弓箭。
“不要!”沈墨七惊悚地说道,他知道亚瑟这是打算就此赴死。而他不想见到有人因自己,因他人而死,这样的死太过沉重,太过悲壮,沉甸甸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的选择拒绝。
修尔就此看了沈墨七和爱丽丝一眼,这一眼,蕴藏寒意。
沈墨七和爱丽丝的身体下浮出法阵,被暗月的魔法束缚,动弹不得,甚至思维也开始变得缓慢,仿佛正在经历死亡。
亚瑟走着走着,他的身躯突然开始燃烧,皮肤表面燃起红色的符文,而他也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他猛然抬头,双眼中已经燃起火焰。
他如影子一般弹射出去,挥出右拳。而修尔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显然他明白对方莫名其妙的力量来自于太阳王的赐福,那是暗月女神的哥哥,也是她教义上的仇敌。
是俾蓝思无可奈何地接下了这一拳,他的胳膊上的衣服也瞬间化为了碎片和灰烬。
“我不是很想亲自打架,要不你等等,我唤几名侍从过来。”俾蓝思摇摇头。
他好歹也是五阶的术者,吸血鬼中最强的一方领主,是能轻易颠覆一个小国家,杀掉几十万人类的存在。而寻常人类就算正常修行,就算穷尽一生百年寿命,也达不到他的层次。
俾蓝思曾经在两百多年前见过类似的太阳王信徒,他当时用匕首和火铳,以及刻骨铭心,必须时时刻刻大吼出来的仇恨,将他险些逼上绝路。那人的实力显然不如他,却能靠极端的情绪调动细胞中的全部力量,这让俾蓝思十分吃惊,因为这是人类能做到,而吸血鬼做不到的地方。
俾蓝思明明穿着绅士服装,体态却像一位优美的运动员。他握住亚瑟的头,像投掷铁球一样,在自己的手燃烧起来之前,向后抬起脚尖,将其狠狠砸向地面。
漂亮坚硬的石板路响起轰隆的声音,石板也向下碎了很深,醒目的血迹任由雨水冲刷下去。以俾蓝思的力量,就算马车般大的巨石,也能就此碾为粉末,别说区区人类脆弱的头颅了。
可没想到亚瑟竟然缓缓起身,像一位不愿沉眠的僵尸,眼里全是怒火。
他靠近俾蓝思,左手从腰间抬起燃烧金色火焰的霰弹枪,堵住俾蓝思的腹部,在他的错愕中,扣动扳机。随着一声爆响,俾蓝思被冲击力砸向一座石棺上,石棺也碎了一半之多。
雨稍微小了一点,但更为湿冷了,这声枪响在这片寒雨中极为突兀,让所有人的心一颤。
那吸血鬼在雨中缓缓站起,他扶着腰,喘息着,手里还拿着刚刚硬生生扯下的一条手臂。
俾蓝思用那魔鬼般冰冷的眼神看着亚瑟,“好久没和人战斗过了,真的是,我都快忘了这种深入骨髓的杀戮欲望了。既然你想死,我就如你愿。”
亚瑟嘴角露出僵硬和强忍疼痛的笑,他回头看向沈墨七和爱丽丝,在修尔的皱眉中,把两枚项链扔给他们,“回家吧,孩子们,你们还有未来。”
就在此刻,谁也没想到露比站了起来,“退下。”俾蓝思命令道,可露比却无视他的控制,跑到前去从身后抱住残躯的,燃烧着的亚瑟。
“你走,我身上的火会伤了你。”亚瑟仿佛已经很累了,他的声音变得十分低落,眼睛也不断的试图搭下来,“抱歉啊,不能和你去南方了,明明说好要一起开家葡萄酒庄的。”
“我不走。。。。。我不走。。。。上帝不愿帮你,如果连我也要抛弃你,那你该多么可怜啊。”露比低着头,流着泪,她的手轻轻抚摸在亚瑟满是旧伤的背上,“小时候这么多年,我都眼睁睁看着吸血鬼在我身边作恶却没敢行动,这就是诸神对我的惩罚吗,可你却不该受此灾厄,亚瑟。”
“说什么傻话。。。。。我是猎魔人。”亚瑟·沃森,这个男人几乎说不出来话了,他跪倒在地上,身上余留的火焰和天空的残雨不断交融,蒸发。他的生命在这个寂寞的墓园中,不断逝去。
就在这时,墓园外突然响起来成群的马蹄声。
沈墨七绝望地从草丛的缝隙中看去,那是一群背着枪械,带着长剑的猎人,他们在雨中骑马奔向墓园,眼里带着冷静,仇恨,坚毅。
“啧,几百人的大猎人团。也许是时候走了,俾蓝思。”修尔看了一眼外面,他似乎在斟酌继续留下来的代价,他不能忘记自己还有世俗的政治身份,他没有接着战斗的理由了。
“至于你们么。。。。。”修尔看了看沈墨七,“下次见面的时候,再把你们无能的仇恨宣泄过来吧。”他笑了笑,在蒙蒙细雨伸了个懒腰。
沈墨七的生命似乎都快被冻成碎冰了,在他绝望和无力的眸子中,只见奈德诗轻轻地走了过来,俯身蹲下。她眸子里仿佛要告诉他什么,先是轻轻一笑,刮了刮沈墨七的鼻子,然后伸手捏碎了他们的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