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秋雨来得措不及防,淅淅沥沥一直下到天光大亮。
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外加降温的缘故,周晚意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些头昏脑涨,嗓子也发哑得难受。
趿拉着拖鞋走到梳妆台前,从柜子里摸出一板阿莫西林,挤开两粒干吞下去。
因为感冒,周晚意今天颇为老实地换了件浅紫色薄针织外套和牛仔长裤,配上苍白的病容颇有种古代迎风扶柳孱弱美人的韵味。
黎秋知熬了小米粥,舒筱正拿着保温桶盛粥,打算待会儿给她家陆星白送到医院去。
周晚意弯腰在碗柜里也摸了个稍微小一点保温桶出来,挤到舒筱边上,“给我也盛一点呗。”
舒筱把粥勺扔给她,“自己来。”
周鲁豫拎着油条和豆浆从院子里走来,一进门就吐糟她们俩有了男朋友忘了家长。
舒筱纠正:“叔叔,有男朋友的只有我一个人哦,您的女儿周晚意,现在还是一条光荣的单身狗!”
周晚意冷笑:“你可真会说话。”
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八点,骨外科的医生都在病房交班,周晚意和舒筱俩人就站在连廊里等。
连廊连着新老外科大楼,中间空出来个空地是康复科的小花园,里面种满了秋月季和绿芭蕉,时下开得正好,滢滢水珠从枝叶掉落,根本不见秋天的衰败。
周晚意想起昨晚的梦,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上次你查江厌恋爱史的时候,有没有把暧昧对象算进去?”
“打听了啊,”舒筱正色道:“但是他一直都是孑然一身清清白白,没和任何人搞过暧昧。”
“怎么了?”
提着保温桶的手指微屈,周晚意别开目光,“没怎么。”
昨晚做梦梦到了好些多年前遗忘了的事,因着年岁太过久远,周晚意已经想不起来当年那个女孩的长相了,但她一直记得江厌冷调轻声地喊她:幼枕。
倘若没有暧昧对象,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江厌单恋她?
光是这么想想,周晚意就低落得不行。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扔进了一潭深湖里,冰冷的水温将她冷却,浸没。湖水的表面被秋风吹得波光粼粼,在细雨里,湖面上逐渐映出了江厌的身影。
男人将她罩入大伞之下,墨眉轻蹙,“怎么站在这里?”
周晚意这才反应过来长廊不挡雨,自己身上的薄针织衫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半边,凉意通过皮肤渗透到骨髓里。
“等你啊!”见到他周晚意面色转变得很快,嘴角立马晃起明媚的笑意。
“江医生刚下夜班应该没吃早饭吧?”她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正好我给你带了小米粥。”
舒筱见状,立马提着保温桶不动声色地退场。
雨越来越大,斜风吹来撩起男人白衬衣松垮的下摆,淡淡的消毒水味从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上飘来,周晚意轻声提议:“要不我们去食堂吃吧?”
江厌已经下班了,周晚意知道他有洁癖,若要是再回到值班室或者是办公室吃饭估计待会儿走的时候又要重新消毒一遍了,所以干脆提议去食堂。
秋风刮得芭蕉四晃,食堂内灯光明亮,但却没上次那么拥挤。
周晚意挑了个没人的临窗位置将保温桶放下,瘦白手指轻拧桶盖,没揭开一分,小米粥的香气就浓上一份。
周晚意本人不太爱喝甜粥,所以今早只吃了两根油滋滋的油条,如今喉咙有些干,便起身又去买了两瓶牛奶。
付钱时不经意间回头,一眼便瞥到窗边坐着的白衣青年。
小米粥的热气氤氲着上升,笼住男人小半边侧脸,微微低着头就着小碗喝粥,模样是难得的乖顺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