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已请了荧州的大儒张之同先生准备明年年末便为两位哥儿启蒙。”这两个孩子虽只有三岁,却比同龄的孩子要聪明几分,如怡过年时教他二人读了首《春晓》,不想他们读了三四遍便自个整首背了出来,如怡一听吓了一跳,怕二人与自己一样是带着前世记忆投生之人,避着众人对三个孩子多番试探,确定三人真的只是个三岁孩童,才放下心来。节后铭王太妃便张罗着给兄弟俩请荧州有名的大儒张之同明年年底来府中为他二人启蒙,这老者倒是颇有几分隐士的味道,铭王太妃请了两次他才答应了下来。
“既是请了张老学士给他们哥俩启蒙,自是错不了的。”太后满意地道。
如怡见荣王未有离开之意,想着来时荣王的光景,怕是还有话要说,坐了一会便起身告退了。太后见如怡懂得察言观色满意地笑了笑也未留她。
如怡出了殿门,由内侍引着去了皇后殿。一路走来不时有宫人立于原地给其行礼,如怡早已习惯,目不斜视地从容走过。入了殿才知太子妃也在皇后处,又是寒暄了一番。
从皇后殿出来到了御花园,铭王已等在了大树下。“怎走得那么急?”铭王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
“出来时怕王爷久等,便走得快了些。”如怡轻轻地道。 见铭王额上有汗,随手拿出帕子欲为他擦拭,此举颇有不妥,可如怡却全然未觉。铭王见此心中微动,面上未现分毫,接过了她手中的帕子胡乱一擦还与如怡道:“走吧。”两名内侍在左右为二人打着伞,往宫门而去。
太子妃和如怡走后,太子却来了。皇后知其从皇上处过来,便笑着问可见着了铭王。
“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说到铭王,太子俊朗的脸上有些迟疑。皇后望向他,示意其说下去。
“母后似乎对铭王很是赞赏。”太子望着皇后。
皇后见此心中敞亮,其话中之意,是想问为何对他未有任何忌惮吧。回视太子,却见太子面带固执不肯移开眼去。
皇后见此叹了口气遣了左右道,“你可知,皇上最疼的是何人?”太子显是未曾想到皇后有此一问,面带一丝惘然,未曾答,皇后见了便自顾地往下说,“人人都以为这天下君父,最关心的莫过于皇位一事,可于皇上,最最不重的便是这皇位。于他而言最最动不得的,不是后宫的妃嫔,不是皇子公主,却是铭王府的人。”
“母后。。。?”太子轻呼,似对皇后说法的不满,又似在担心皇后胡说不愿其再说下去。
“皇儿莫要不信。自古后宫的争斗看的便是才智美貌与运气手段,有些人犯了恶仍可高枕无忧,有些人却要无辜受害。想那李贵妃当年亦是荣耀一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风头竟直逼本宫,你外祖家虽是一等世袭罔替的国公府,族中子弟在朝中为官者却多是些清职,而当时她父亲却是官居左相一职权倾朝野,便是害了本宫的孩儿你的弟弟,也因仗着盛宠能够安然无事。后其父因铭王坠马一案下了狱,朝中便有大臣参那李左相大不敬之罪,更是罗列了其十大罪行,虽是条条罪不可恕,然依李贵妃当时身份又有皇子在旁,皇上若想保她,降了位份或打入冷宫均可,并不是非得赐死的。自她去后十一皇子也因病在半年之后去了。”
“本宫还记得那一年铭王四岁,突然夜间高烧不止,铭王太妃命人去御药房取药。第二日皇上得知此事,一怒之下将那值夜医官撤了职,责其失职之罪,打了身边内侍三十板子,皆因前夜未将铭王生病之事上报。后来铭王高烧反反复复,烧了又退,退了又烧,今上守了铭王一日一夜,若非当日本宫去清怡宫中探视见了今上一夜间长出来的胡须与那似乎绝望至极的眼神,怕是不会相信今上那样英岸的人竟也有那般无助的时候。”
“当夜本宫分娩产下你今上也未曾前来探视。本宫乃后宫之首在铭王一事上也算是犯了失职之罪,因产下龙子今上虽未明罚,却是连着两月未曾踏足本宫寝宫。更是派了禁卫军将清怡宫严加把守,自成一宫。清怡宫里日用采办例钱也是由皇上命专人司职。”
“本宫算是看明白了,便是真的除去了铭王,那又如何,今上便是掘地三尺夷平整个后宫,也会为其报仇。那些朝臣与宫妃只觉得铭王挡了他们的道,却不想想若是铭王真有个好歹,他们自个哪还有活命的理,今上的左右亲卫岂是等闲之辈能任得的。”
皇后陷入了回忆之中,思绪有些飘忽。“本宫从不想与他人相争,只是我不犯人人却犯我,本宫与那些宫妃争斗多年,也只是为了你们兄弟二人能如意平安,便是他日不能继承大统,也能多得些圣眷封王开府,若能得幸封地那是更好。若非铭王辞,怕这太子之位也落不到你身上。皇上想做之事何人能阻。况铭王得了腿疾十多年皇上还迟迟不立太子,为的不就是等其产下子嗣?只是不知铭王是用了何法劝住了皇上。”
皇后话音落下,似是颇为伤神。沉默了须臾,她突然定定地盯着太子,“铭王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你虽贵为太子,便是日后登位,仍需以兄长之礼待之,可记好了?”说到后面,皇后突然神色凌厉了几分。
太子听得皇后所言,虽是震惊不已,然他也是个聪明之人,虽不知今上偏爱铭王到了如此地步,但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早已知晓,他本就是有意试探皇后对铭王的态度,宫中之人多善于做那面上功夫,便是他的母后也不例外,他怕日后皇上大行后皇后对铭王有不利之举,见其告诫自己,心中安定,却也未想与皇后多加解释。
他虽有兄弟二十几人,却独独与铭王这堂兄亲厚些。不说如今铭王手上有大片的封地,藩地兵权虽是早早交了朝廷,却并未真正收回,按皇上十年前的说法,只是让朝廷为其代为掌管罢了。就是没有,他也是要护其一家周全的。自己多年来虽与众皇子斗,却是因为众皇子欲与他争,若是父皇真想传位于铭王一支,其他皇子如何他不知,就他个人而言定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第 28 章 。。。
皇后以为太子是为了前几日殿上皇上想封铭王为东北大将军对铭王过于偏重心有不满,故有此一说。见其应了才放下心来。
“铭王如今行走已无碍,更是显得气度过人了。”皇后转了话题。
太子想到铭王如今行走已与常人无异,虽其腿疾并未真正复原,但能如此已是让知情之人觉得不可置信了。除了宫中少数人知道铭王有腿疾,宫外也只有几位位高权重之人知晓此事,但也都是知于心中不敢与旁人说道的。
“这倒是铭王妃的功劳。”太子想起那铭王妃,接过皇后的话轻赞。
说到铭王妃,皇后想起这太后娘家还有待嫁的姑娘,便寻思着为太子再立一侧妃,如此日后于皇位也是有益。
铭王夫妇回到府中去了上院。见二位哥儿在玩耍,便问, “怎得小郡主没过来?”
“回王妃,郡主正在里边睡着,还未曾醒来。”李嬷嬷往芙蓉橱阁望了望笑着上前道。
小世子与小郡王给二人行了礼,铭王招了他二人上前问话。小世子自记事起便未见过铭王,前几日被告知此乃自身父王,一时也难亲近,却被铭王身上威信所镇,又见其父终日板着个脸,心中对这父王是又敬又畏。听到铭王唤自己,低着头乖顺地走了上前。路上如怡已告知铭王太妃为兄弟二人请了蒙学先生之事,铭王便问了小世子些学问,小世子都答得有板有眼,铭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怡见了抬头看了眼一旁的小郡王,这孩子不似他哥哥那般偶尔有着几分淘气,总是安安静静的,性情更像铭王,平日里乍一看,活脱脱地又是一个小铭王。学问上答得倒比小世子还要快,铭王见了不禁摸了摸他的头。
第二日如怡与铭王太妃带着两位哥儿与小郡主进宫请安。
“来,快到皇曾祖母这来。”太后见三人给她行了礼,忙喊他们上前。小世子与小郡主迈开了脚步扑向太后,哪还有在如怡面前的稳重,太后笑着把小世子抱在了身上,搂着小郡主在怀里,见了小郡王在一旁又亲昵地牵了他的手将他拉了上前。
“皇曾祖母,远儿可想您了。”小世子咧着嘴望着太后。
“皇曾祖母的乖孙子叻,总算没白得皇曾祖母的疼。”太后听了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一边的二十一皇子也不去理会太后与小世子,反而不时地抬眼看如怡。
如怡见那边曾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