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鸦自然不会平白帮人,它表示,对于妖来说,一切行为需要有代价,谢其琛若愿意付出代价,它自然愿意帮助他。
谢其琛毫不犹豫答应了。
而灵鸦所提出的代价,是与它结下契约,作为它的主人,代替它承受它正在承受的“卵”。
“卵”,实际上是一种蕴含着巨大能量的诡异生命体,当然,这个“实际上”是灵鸦承受了“卵”以后才意识到的——
最初,灵鸦认为“卵”与书籍中记载的一样,是创世神物,携带有创世的真相、可孕育万物的新生与毁灭。
灵鸦找到记载:作为创世神物的“卵”被封存于三十三重太虚境界的最深处,而境界的入口万年才会在世间显现一次。
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渴望,灵鸦在太虚境界最近一次入口显现之时,进入了其中,并由于一些原因,被迫吞噬了一半的“卵”。
“卵”虽然实际上并非什么玄之又玄的创世神物,只是一种蕴含巨大能量的未知生命体,但确实一定程度上可孕育新生与毁灭。
而灵鸦被迫吞噬的那一半,恰恰是代表毁灭的那一半。
由于“卵”暂未苏醒,故而灵鸦暂时还能够作为自己存活着,而一旦“卵”苏醒,灵鸦本身会被“卵”所吞噬,随即会遵从“卵”的本能开始进行毁灭行为。
灵鸦一直在寻找办法,以期可以摆脱代表着毁灭的这一半“卵”。
而就在“卵”即将第一次苏醒时,谢其琛出现在了它面前。
谢其琛是个特殊的存在,他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半妖,且依靠残酷的自毁行为强行存活至今,某种意义上他是违背天道常理的存在。作为这种存在,谢其琛肉身具有极强的自愈能力,修为是如今修真界的顶峰,而长久忍受月圆夜剔骨之痛存活下来的他也几乎拥有最坚韧的意志。
这样的存在,是承受“卵”的最佳选择。
谢其琛替代灵鸦承受了“卵”——正如年少时他作为人类承受住了妖血一样,作为半妖的他同样承受住了卵的第一次苏醒。
灵鸦总结道:“圣女大人,为了使你再生,谢其琛与我做了交易,如今的谢其琛实际上是人、妖、卵的三者混合体。”
池羽问出心中的疑惑:“我因再生之术而再生于这个世上,可我听说,再生之术需要以亡者的尸骨作为施术的载体。可实际上,我的尸骨应当已经陨灭在灵脉才对……”
灵鸦解释:“我是半灵之体,是能栖息于灵脉的唯一存在,所以在听说主人想复活的是你后,我第一时间进入灵脉查看——很意外,本该以浑身骨血净化灵脉的你,最终却残留下了一颗心脏。”
池羽不解:“残留下了一颗心脏?”
灵鸦点头:“这个疑惑我至今没能够找到答案,你的肉身本该作为净化灵脉的工具而尽数毁灭,但仿佛灵脉对你有着特殊的感情一般,对你保留了一线温柔,并未将你完全蚕食殆尽——啊对了,其实我初次见你,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曾经见过似的。”
池羽问道:“你见过未殉脉前的我?”
灵鸦摇头:“不是的,非要说的话,那股熟悉感似乎得追溯到更久远前。”
池羽若有所思:“……说起来,我初次见你时,似乎也隐约觉得从前见过似的。”
灵鸦愉快地得出结论:“一定是因为我们有缘!”
“……所以你从灵脉中带回我肉身残存的心脏,作为再生之术施术的载体?”
灵鸦点头:“那是五年前,距离你殉脉已经过去一年,我带回了你的心脏,而主人发动了再生之术。其实当时我们并没有把握,因为你的灵魂还未消陨只是主人的一个猜测罢了。如果灵魂已经消陨,即使拥有亡者肉身的残骸、发动了再生之术,再生也是不会生效的。也就意味着,如果猜错,主人所付出的一切、所承受的代价都是没有价值的。”
池羽喃喃道:“然而他还是这么做了。”
灵鸦点头,感慨:“真是令人无法理解,人类——好吧,主人其实已经不完全是人类,为什么会为了旁人牺牲这么多?如我,只会为探寻知识付出代价。”
池羽沉默了许久,继续问道:“后来呢?”
“再生之术成功了。主人的猜测并没有错,当时你的灵魂还未消陨,所以你以再生之体降生在了这个世界。”
池羽思考,在这个世界,她是殉脉后一年再生的,然而事实上,在她原本的世界,她的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月,两边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吗?
“你作为胎儿寄生于某个孕妇体内,主人本想第一时间去找你,然而那个时候他还处在压制‘卵’第一次苏醒的阶段,必须要一直留在极寒之窟才能够保持清醒的意志去对抗‘卵’苏醒带来的侵蚀,于是他将找你的任务交给了我。”
灵鸦说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而我虽然是通晓万法的智慧之鸟,但本身法力并不算高,所以近三年未能寻找到你……直到主人完全压制住‘卵’的第一次苏醒,从极寒之窟出来,亲自去找你,我们才找到你。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经历十月胎内、两年生长,成为一个十岁的小孩了。”
池羽回想起再生后与谢其琛的第一次见面。
原来如此,这才是谢其琛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她的原因。因为他一直待在极寒之窟,压制着体内代表着毁灭的那一半“卵”。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