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眯起猩红的眼瞳,像是要把瞳孔中映出的这个男人夹碎。
“那么多年的经验教会了我,我的精神不会崩溃,绝不会,没任何东西能影响我。
那些疯子,那些僧人,那些教徒,他们都想通过自己的思想驯化,但他们没有做到。
我不可能会输给自己,绝不可能。
”
闻言,乌鸦怜悯地看着他,开口说:“可我从未想要战胜你,你认为我给你看见的是幻觉,其实它是现实。
”
“你在骗我。
”
“我从未骗过你,从来没有……”
乌鸦暴怒地说着,架子上的鸦类数量开始增多,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断分裂、分裂、分裂,鸦羽如海潮一般漫到了柯尤庆的脸上。
最后,鸦群如乌云那样把他的身体团团包围,像是啃噬着他的躯体,从头部,到胸口,再到脚跟,最后剖出他的灵魂进行审问。
“你看见的幻觉在保护着你、在提醒着你,但你在与自己的潜意识,因为有一些事情你不愿意相信,你一直在逃避,所以内心的撕裂使你趋向疯狂、趋向毁灭。
”
千万头乌鸦齐齐说教着,赤红色的目光居高临下。
它们的面孔紧紧贴着被围绕在风暴正中心的柯尤庆。
但柯尤庆脸上没有表情,倒不如说是一种近乎于麻木的、稳定的冷硬如铁的神情。
他平静地说:“我没有逃避任何事情。
”
“你逃避了,你在逃避。
”
乌鸦说,“你以为自己接受了这些幻觉,就会变成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
你生怕自己对身边的人产生怀疑,生怕自己变成疯子,但事实与你想象的背道而驰。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么,青鸦,但你反倒被自己的聪敏蒙住了眼睛,有时候愚钝了一点也不错,接受我,接受所有的提示,看清这个世界。
”
“你战胜不了我。
”
“事到如今你还在欺骗着自己,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是自己疯了,面对事实来说就那么难吗,那么多的迹象,那么多的线索,你不愿意接受的事物,都变成了幻觉。
”
“我从来没欺骗过自己……”
柯尤庆冰冷而嘶哑说着,微微压低阴翳的面孔,眯起的瞳孔中倒映着为首的乌鸦。
“从没有。
”
说着,他抬手掐住了乌鸦的脖颈。
紧接着,将其在瞬息之间撕裂开来。
鸦头落到了地上,鸟喙以一个诡谲的角度歪斜着。
污浊的鲜血横溢,泼洒在了男人的脸颊上。
柯尤庆仰着头颅,神色平静,犹如一具血染的雕像般,一动不动矗立在卧室中。
他又一次战胜了自己的幻觉。
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