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姐姐,真的有必要吗?”法普顿没见过庞大的武器,用指尖感触冰冷的钢,困惑那些震天的巨响和烟雾火光是否由这种大炮引发。
“啊?哦,你是说班布先生啊?嗯,总得考虑他不在的可能呀,”阿尔笑得尴尬,其实这些巨炮只是自己和炮兵们瞎搞的玩意,撺掇不懂内情的某人满足他们热衷的幻想而已,“另外,我是男人啊,记住了。”
领发懵的少年吃过饭后,阿尔也去休息。
此时,休息好的林已整装待发,催促老头和士兵赶快割下他们的肉放进营养液保存,再帮他们复原。士兵们没吭一声,只是绑紧背囊、扛枪炮列队,最后合上面罩手牵手踏入灰雾。
雾散了,棉袄挡不住的寒风清晰了他们的视野。远方是通往天际的雪峰,雪峰的中央有道天堑,好似给顶天的巨刃劈分。望回近处,是草屋挤成的低矮村落,还有几缕炊烟融近飘飞的雪花里。至于眼前,是一群鹿,还有在鹿群后盯他们看的生物,看着像人,但…真不太像人。
看不出它的面容,只见那面孔长有几只硕大的竖瞳,壮硕的肢体是扭合的粗大肌纤维,像拧起来的麻绳。它没有所谓的皮肤,体表覆盖反射黑光的鳞片,除裆部外不着衣物,想来不怎么怕冷。
它的声音低沉。老学者只勉强听懂,表明自己并无恶意后按林的指示询问。可它的话简直是嘶吼,弄得老人擅自问有无其他人能交流。叫士兵护着他跟奇怪生物走向村落,林倒有兴致猜测这连说话也困难的家伙会否是所谓的异魔。
趁行路,老人告诉他:“对我们的到来它不怎么意外,还说总有误入者,让我们去村里定居,别想着出去。”
“误入?除了躲特罗伦人的家伙,谁敢跑这地方?”林嘬了嘬嘴,眼露冷色,“怕只剩钻来找事的特罗伦兵?没我命令,严禁开火。记住了?”
士兵们把快慢机扳到保险档:“明白。”
泥房草屋算是让寒冷多了股生气。领路者示意他们停住,去点燃村中央的篝火,敲响篝火旁的钟,唤出居民。见草房的门推开,士兵的手指按住快慢机,又慢慢松去,因为在他们面前聚集的不全是黑鳞生物,还有不少亲切的面孔——有金精和木精血统的混血者,还有些博萨人,当然少不了特罗伦人。
一位戴正棉帽的特罗伦青年盯过士兵们的武器和脸,失声尖叫:“朝、朝昇人!神盾军团?!”
刚放松的士兵又手指蓄力,随时准备开火示警。
落雪里,林的脸有些黑,赶忙走上前叫士兵们收手并瞧向害怕的青年:“是啊,朝昇人,你属于哪支帝国军团?不会是圣徒军吧?哦,帝国已投降几年了,无须这般惊慌,我们可不算敌对了。”
所有特罗伦人都闭着嘴面面相觑。混血者们愣住刹那,继而失控大喊,甚至喜极而泣。
有金精血统的女孩裹着厚厚兽皮,却是轻颤:“真、真的?特罗伦人…投降了?”
林有些不耐烦:“是啊,特罗伦人的军队已遭全歼,国土则由朝昇和格威兰管控。哦,奇罗卡姆都烂了,你们可别再问了。”
叽喳的话在吹响的风雪里传开消息。如他所想,知道帝国覆灭的避难者有落寞、有欣喜、有大仇得报的狂欢…还有失魂落魄的绝望。这多样的情感,只会变成懊悔…追悔莫及的懊悔。
“算了,我们都出不去,想这些有什么用?”一位较年老的特罗伦人大声叫嚷走出人群,蔑视还警戒的士兵,“进入这里的人不可能离去。有什么事往后再谈,别摆弄你们的枪炮,先去搭草棚休息吧。”
“你似乎知道我们为何来?”
老人叹口气,年轻的朝昇人和当年的他很像,也有敏锐的活力:“肯定是什么疯子下命令,让你们寻找这里的秘密吧?我也一样…放弃吧,遗忘之地太辽阔,寻找谜底只会浪费一生,况且没人能离开,老实在此度过余生吧。”
看村民们的神情,林知道老人所言非虚,想来他们没法逃脱帝皇的伟力,只准备永生忍受凛冽的寒风,真可怜、可笑的可怜:“我们能出去。”
“不可能,别做梦了,这么多年——”想劝诫的老人被不耐烦地打断。
打起响指林叹息几声:“若非确认无误,我怎敢进入?实话告诉你,如果有人想跟我们回去,我也能轻易带走。”
他把随行学者吓了一跳:“小子?你说什么?这群家伙被困不知多少年,你可别画大饼,唬得他们发癫!”
没理会老人用网发的消息,林只看得见他们眼底闪烁的光:“你们大可相信,我有能力带人回归现世。别着急,我知道你们向往外界,自然不会吝惜力量,绝对会带思念大地的人同归。但…你们可要先满足我的好奇心啊。公平交易,是吧?”
多数村民还是怀疑,想想又后退:“不,不可能。你让我…我们怎么相信?”
“相信?相信我有坏处吗?反正我们只想了解遗忘之地,又浪费不了你们多少精力。想想吧,倘若我的话没错,你们可以获得我的好感,最先离开这冰冷的鬼地方…如果你们倒霉,而我也只是撒谎,你们又能有什么损失?反正我们也会留在此处陪你们好好活到老,慢慢明白此地的秘辛啊。”
吹声口哨的林看看怀表,知道时间够长,便慢慢等待:“还剩四个钟头我们就会返回大地啦。选择的权力可在你们手里,别太犹豫啊,好好把握你们的机会吧,哎,怎么说来着?愿帝皇的光辉把你们眷顾…哈哈。”
村民们窃窃私语,说的话很杂。林懒得听,随便老人转译也不看。等啰嗦结束,他们沉默着让出条路,好方便一个皮肤泛黑的人走到林面前。林看这人与领路者不太相同,明显有人类的身型外貌,只是体表也生有不少六边形的黑鳞:“妈的,这血也能混?玩得可真开。”
来者吐出算是标准的特罗伦语:“年轻的梁人,你问吧,不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当然,遗忘之地的漫长历史我不可能全部清楚。如果你非要了解,我会告诉你去哪里找寻通晓答案的人。当然,前提是你信守承诺。”
“好,成交。”满意轻呼的林乐得鼓掌,“叫我年轻人?你今年多少岁?你会现今的特罗伦语,总不可能太老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