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可好了。”
“阿竹——”
混血者未讲完的话让猛回身的朋友打断。面对如今的他,迦罗娜首次感到陌生的无措,因为她从那道疤里看见怨恨、从双目中觉察到扭曲的火。
而竹的声音透着压不住的怒:“是你们先骗我的。”
“我们?”
“你、葛阿姨,你们瞒着我,你们骗我。”
“阿竹,我们?我们有瞒过你什么?”
“看,你们还在骗我,”竹捏起编好的蛐蛐,将它一点点攥烂在掌心,“你们在一起,你们相爱着,不是吗?”
“啊?”很久,迦罗娜的双瞳都是茫然。等她回过神,见竹背靠摇篮坐着地毯仰头,不由松口气,又给那埋怨的眼神刺得窘迫,脸颊微微泛红,“是的,我是在入伍后认识——”
“你不告诉我。”
“阿竹,我只是觉得还未到时间。我们本打算——”
“你们不告诉我。”
“葛瑞昂有他的忧虑,你知道,他毕竟是前行者的总——”
“你们要告诉我。”
“阿竹,”迦罗娜蹲低身抚着他的头,苦笑出溺爱,“我虽比你年长,却仍非成熟。告诉朋友这种事总归有些…羞耻,就像你和茉亚,不是吗?”
“那也是你们先的!你们先瞒我骗我的!”竹拨开她的手大声喊,“你们先犯错的!”
她撑着膝轻笑:“是是是…是我们有错在先,阿竹,娜姐代表自己与他认错,诚心地认错——对不起。阿竹,现在你能原谅我们吗?”
“不,不行,绝对不行,除非、除非,”竹咬着牙盯紧她,说话愈发断续,最终却飞身猛扑,握着手腕压住迦罗娜,对着那错愕的竖瞳放声喊,“除非你们和我做夫妻!”
“你们?我、我们?!”
“是啊!娜姐,你看,你们是互相关心的爱人,我知道我不能拆散你们,因为这样很自私!所以,你们都来爱我,都当我的妻子,这样你们对我的爱就不会因为别的事减少了!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绝对没有问题!”
迦罗娜望着面前这双自信的眼,似乎看见曾经那个自以为解出难题后欣喜地来寻找认可的孩子,暂且放弃双腕的挣扎,转而理清他话里的逻辑:“阿竹,你先听我说。你害怕我们会因相爱而减少对你的关注,是吗?”
“是啊,难道不是吗?”
“不,阿竹,事情不会变成这样的。我们相爱是一回事,我们关心你是另一回事,这之间并不存在关联。”
“骗人。一碗饭就那么点,越多人分,原先的人吃得就越少。更别说你们当了夫妻,肯定会偏爱对方,互相帮着多分一些。”
“不是…好,阿竹,我们姑且认为你没有想错,按你的思路推演下去。你想想,你要求我和葛瑞昂当你的妻子…先不说葛瑞昂是男性,单是亲情、友情与爱情都不能混为一谈,我们虽是亲密如姐弟的朋友,可爱情的基础仍是零。更何况,自帝国时代起,无论任何种族都坚守一夫一妻的准则,你这样的想法已是有悖公德。再者,你不准我们相爱,更要求我们只爱你,可按你的说法,那我与他之间的关切不也是在减少?换言之,你想让我们把给予对方的关切都转移到你身上,这种剥夺他人之间关爱的行为难道不是极度的自私吗?而娜姐明白,阿竹你绝不是这样自私的人,不是吗?”
“不,娜姐,你说错了。我感觉到的爱都是一样的,爱就是浓度不同的关心,肯定不会错。我知道一夫一妻,但我不是一个人,只要我想,我也可以是无数个我,这就没问题了。我想让你们最爱我,我也会最爱你们,因为我和你们不同,我的精力、我的爱、我的心是无限的啊!我想有多少就有多少,所以你们必须爱我,而我也会给你们同样的爱!”
“不是,阿竹,你…”
“不会有错的!娜姐,你看!我不是送给棕皮们好多吃食吗,而他们在关心我之后,我又给他们更多的东西,让现在的他们活得多好啊!而娜姐,你就爱我、和我做夫妻吧!这样,我们都会活得更好、更开心!”
“阿竹,你先冷静些,先把我放开,好吗?”
“好。”
得以挣脱的迦罗娜挺身扯正衣领,微抬右脚向身后的门退去,可刚离地的踝终是回落。她半跪着凝视竹,语出郑重:“阿竹,告诉娜姐,是谁教你这样做的?”
“是我自己想的啊。”
“不,阿竹,肯定有人劝过你、教过你、指导你这样做,告诉我,是不是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