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照我说的做呀,你可是输家…呼,不聊了,明天我去接那孩子…嗯,晚安,老妈子。”
关去网的老人把啤酒瓶扔进垃圾箱,拉开窗帘远望城区的灯火,朝着黑夜里的千家万户发笑。再次抽出那杆烟斗,点起火来上几口,却让网里那不和谐的消息逗得开怀:
“您好,请勿吸烟。”
明月走过,夺目的晨光驱散林海的黑暗,让坐在河畔发呆的少年揉着惺忪的睡眼继续沉思——倒不是沉思日光的那份温暖,只是神游天外,拿名为视界的本源去看远方的朋友,等他们梦醒后再相谈罢了。
不安的少年最先见到窝在迷彩被里滴着口水的李姐姐,虽然想告诉她干练的短发已乱成毛球,但还是忍着笑调转视界去看别人。前些天,少年已听足她的诉苦,明白入伍的训练堪称折磨般可怕,宁愿她多睡一会儿懒觉,好好休整精力,免得像被刘哥哥打翻时那样满脸哭丧。这样想着,少年已用视界探清那同样睡得四仰八叉的刘哥哥,嘴角是停不住的痉挛——昨日还听他说大学的生活艰辛到必要早起苦读,谁承想还赖在床上。
于是少年的视界笼向最后的目标,果然瞧见洗漱台前刷牙的朋友:“艾姐姐,我今天要走了。”
“勇敢些,小武,”在些许的停顿后,少女漱完口,对镜台展露那口闪光的银牙,“愁眉苦脸,不好。”
“啊…”少年随她的声去看溪水里那挂着泪滴的倒影,止不住地挠头,“艾姐姐,你怎么…”
“感觉,我知道小武不开心。”
“没有…其实还好,”少年咬紧唇忍住眼泪,等哽咽消去后回复,“大学的生活真的很有趣吗?”
“有趣。”
“可是…我不能上大学了。”
“没事,小武会跟着最博闻广识的人去学习,比上大学更好。别哭,小武,好好向无秋先生学习。书里讲过他,他时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而且他会带你游历各国、教给你新的知识,不是吗?小武,别忘记欣赏旅途的风景,另外多拍些相片,等回来给我们看,拉钩?”
少年看见她对着镜子勾弯小指等待回应,于是也伸出小指头,说:“嗯,拉钩,我会的…我会借叔叔的相机…”
“不用,你向无秋先生要,他肯定不会小气。”
“啊?这样…不好吧?”
“没事,大胆些。小武,让我共享你的视野,请通过——好,小武,你不乖哦。看,”她触向溪流里的倒影,想从少年的眼角刮去晶莹的水珠,却只碰到冰冷的玻璃,“别掉眼泪哦。”
不再掩饰与克制,少年抱着膝嚎啕大哭。不知过了多久才抬起头,听那萦绕在耳边苍老之声:
“孩子,已是该走的时候。”
不知何时站在少年身后的老人看向自己身后那强忍眼泪的母亲:“孩子,我向你保证,我会将自己的知识向你的儿子倾囊相授,不会有丝毫保留。”
在少年走向老人时,重戴黑框眼镜的老师俯身行礼:“先生,我有话想说与他。”
老人耸耸肩,向后退去,为少年家庭的新成员让出足够的空间:
“孩子…别哭,未来的日子啊,我不能陪着你度过,也不能帮你学习历史和梁文了。我想用老师的身份告诉你,其实那些知识可以是无用的、更可以是被遗忘的,真正不可忘却的是那颗在学习中成长的心,它会是伴你终生的宝藏。希望你记住,更不要忘记在求知的路上坚定自己的信念…记住,你是好孩子,永远是好孩子。”
老人不由一怔,在少年回以肯定的答复后上前轻叹:“确实如此…很好,合格的老师。”
话音未落,金芒将老人与少年环绕。再出现时,他们已落入亮着路灯的林道旁。天空是无垠的漆黑,除却闪着火星的烟斗外什么都看不到到。仿佛浓雾笼罩的黑夜唯有少到可怜的星光与清冷的月亮,这是与林海完全不同的景象。冷光下是更寒的风,寒风让少年抱紧双臂站在老人的身边,却又一言不发。
老人托着烟斗不断吁出暖和的烟雾,在星火熄灭张开口:“哭吧,哭不丢人,男孩也一样。”
“不哭,”少年摇一摇头,对视那莫名的目光,“我哭过了。”
“很好,以后想叫什么?嗯,我是指你的姓名…要我如何称呼你?”
“我…老爷爷,你叫我武吧…叫我小武就好。”
“好,小武…嗯,不错,简明扼要。”
“那…老爷爷,我要怎么称呼…你?总不能…一直这样…”
“我说过,我名赵无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