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长安城外。经过三天的昼伏夜出,伍习率领着一万人马终于来到长安城三十里之外的一处山坳里下寨,同时,他暗中派出人马去打探长安城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安的惶恐。今晚的夜色漆黑一片,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空气沉闷潮湿,让伍习的心头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感觉。“将军!长安城一切正常。”
派出的探马回来禀报。伍习松了口气。郭汜在长安的惬意生活使警惕心直线下降,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等到午夜之后,计算着城防的换防时间到了,伍习跨上战马,深深地呼吸两口气,率领着三千骑兵朝着长安城而去,其余的骑兵远远地跟在后面。长安城的城头上,守城校尉看到策马而来的人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喊道:“城下可是伍将军?”
伍习回道:“正是,快快打开城门。”
“伍将军请稍等,我这就去打开城门。”
说完,城头上下就安静了下来。伍习的心提悬了,冷汗不由自主地冒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在黑暗中只能看到轮廓的城门。半晌之后,随着吊起吊桥的铁链一阵颤抖,吊桥缓缓放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夜的吊桥下放速度极其的缓慢。咣当的吊桥落地声响起后,沉重的厚木制成的城门,在扭动时发出扭转声音响起,城门打开了。伍习浑身轻松下来。他双腿夹紧马腹,压低身体,策马冲进了打开半条缝的城门,身后的三千骑兵紧跟着冲了进去,密集的马蹄声踏在吊桥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最后面的骑兵看到伍习率军入了城,也开始冲锋式往长安城而去。一进城,伍习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儿了。希望如同天空中的雨水,密集地下下来。杀入长安城,他一马当先,将前来阻挡的士卒杀得人仰马翻,身边带着三百骑兵,直冲着往郭汜的府邸而去,这一路真的是太顺利了。后面的人马紧跟其后地冲了进来,杀光城内的守军,将四个城门牢牢掌控,其他人员冲入城内,围困郭汜府邸。越靠近郭汜的府邸,伍习越兴奋。只要杀了郭汜,就能拿着郭汜的人头来号令他的部下,到时候他就可以权掌关中,对抗李傕,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至于要投靠张绣?哼!他张绣凭什么?不投靠张绣的念想是他进入长安城时坚定下来的,等掌握了郭汜的三万骑兵,他就是关中的第二大诸侯;快要到手的胜利让他热血高涨,甚至感觉下下来的雨水都是温暖的。“轰隆!”
一道雷光闪亮了半个天空,将前方郭汜府邸的房脊屋檐闪亮,也闪亮了他眼中透露出来的勃勃野心。“杀——!”
咆哮一声,加速朝着郭汜的府邸冲进去。当他冲进去,火热的目光看着安静无声的郭汜府邸,他潮热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勃勃野心瞬间被冰冻了。“将军!”
外面传来急切的声音,“郭汜率军从四面八方而来,将长安城团团围住。”
伍习被冰冷的雨水激了个寒战。随后镇定下来:“守住城门,走,我们上城。”
冒着雨水,伍习慌忙来到城头上,目光看去,黑压压一片如同潮水一般的人马将长安城围得水泄不通。一道雷闪下来,闪亮了半个长安城。照亮了城下一匹战马上,身着铁甲威严不俗的将军,雷光的照耀下,他的目光如同寒刀直戳戳地向他射来。“伍习!你好大的胆子。”
城下,郭汜怒气冲冲,“我待你不薄,竟然反我,速速下城请罪,我留你全尸。”
事当如今,伍习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要他坚守城池,等张绣从武关而进,必然能打败郭汜。他冷笑道:“郭汜老儿,你欲要谋害于我,还敢在此狂言,我看你能奈我如何。”
郭汜冷笑:“我看你能坚守几日。”
说罢就不再跟他废话,退了回去,命令人马围城不攻。当伍习回去查看粮草的时候,脸白如纸。城中无粮。……黄白城。站在窗口,雨打芭蕉闲听雨,煮着热酒舒坦自如。李傕已经得到明确的情报:伍习偷袭郭汜失败反被围困长安城,郭汜的三万大军将长安城围得水泄不通。“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啊!”
李傕品了一口酒,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笑容。伍习和郭汜的互咬,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袭杀郭汜,统一西凉骑兵,成为关中平原独一无二的诸侯的机会。原本的李傕并没有这样的野心,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能耐;自从西凉头目董卓被吕布杀了之后,郭汜、李傕、张济、樊稠他们四人就成了西凉骑兵的代言人。他们被迫成为了西凉人的头目,武人出身的他们,既不懂治国之道又毫无长远规划,加上野蛮成性,权力的结构极其不稳定。但是经过这两年的磨炼,李傕多少有了些经验,虽然没有长远的规划,但也懂得了一些谋略,争权夺利还是知道的。“让下面的人去准备,等雨过天晴之后,我们便出袭郭汜军营。”
李傕声音慵懒,好像郭汜、伍习已经成为了死人。旁边伺候的人应声,立马出去准备。……黄白城外的军营中。“将军,外面有人说是您的同乡有事前来。”
门口有人来报。“同乡?”
段煨皱了皱眉头,如此大雨又是大半夜的,谁来找他?想了想说:“让他进来。”
不多久,一个穿着蓑衣,身材消瘦的老者走进来,进门就说:“忠明,别来无恙啊!”
“啊……贾长史?!”
段煨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同时脑海中星驰电走,想着他来到此地的目的。连忙邀请贾诩入座,命人上酒。等贾诩喝了两口暖胃的酒后,段煨问:“贾长史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为将军你而来。”
“为我?”
段煨盯着贾诩的眼睛,“还请长史明说。”
“李傕、郭汜之流是何等人物,想必你我都清楚,他们作为西凉人的首领,为祸一方,害我们不浅;董太师之后,我们西凉人被天下人唾弃,臭名远扬,将军若是继续跟着他们下去,怕是自毁门庭。”
段煨深以为然地点头,问:“听说长史在张绣帐下,莫非此番前来……”贾诩点了点头。张绣的能力已经得到西凉人的认可,他是个年轻、勇猛、睿智的人,能够代表西凉人,成为西凉新的发言人。段煨思考了一下,问:“需要我做什么?”
“乱!”
“乱?”
贾诩点头:“乱。”
段煨想了想,目光尖锐地看着他:“伯渊是准备趁乱而入?”
贾诩笑了起来。段煨抱拳:“请长史,伯渊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