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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来到院中拜见他的会是卫衍,看着对方手持令旨略带无奈的样子,虞煜心虚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刚刚请他坐下没多久,话也聊了没两句,院外就是一片急促纷乱的脚步声,紧接几人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在外面比对起官职来,连似乎是躺在担架上的裴安翊都没放过。
听到翁佑麟戏称其为挑粪将军,虞煜险些喷茶,在卫衍不赞同的目光中又迅速收敛笑意改口轻声道:“翁佑麟太不像话了,哪能给同僚起这样的诨号呢,我等下肯定教育他的。”
他这个说话并没有取得卫衍的信服,而是给了他一个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之后,语重心长的劝道。
“殿下,裴安翊是东宫旧人,除了夺州之功外,此前在中原也屡建奇功,他此次江州虽然失利,但就此剥夺了他身为武将的身份,实在太过苛责了些,对他的封轶,怕是需要再慎重考虑一点。”
前往他屋中传令之人是吕铎,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所以他在来的路上,就从他的口中了解了各人的封轶情况,虽也觉其他人的职务太过繁杂了一些,但思及虞煜应该还有其他的考虑,倒也没觉得他们的封轶有什么不妥之处。
唯有裴安翊的官职,一听他就愣住了,还以为是吕铎记混了,再三确认没有之后,心里就有了计较,别管这户部尚书郎的官职此前从未听闻,但也能听出是一个实打实的文官之位,他本以为以裴安翊收集情报的本领,殿下就算因战失利不给他的武职加封,怎么也会让他兼任侯正一职,没想到会将他直接踢出武官的行列。
这可有些不妙了,一个搞不好,会引起武将群体的惶恐的,而且裴安翊罪不至此,所以他才一见面都不提自己出个差还要被虞煜留在梧州干工作的事,而是急忙劝谏他更改对裴安翊的封轶。
再怎么也不能将其踢出武官行列啊,本来现在能独立领兵作战的人就不太多,户部尚书郎这个职位要是真的只有他能做的话,兼任不就好了,反正乱世之中,务实为上,文武的界限不用划分的那么清晰。
“大司农放心,他这个职务只是暂时的,确实正好有这方面的事宜要安排给他,等诸事完毕后,我还会对他的官职重新进行调整的。”
“那老臣就放心了。”
见卫衍松了一口气,虞煜没好意思说他对裴安翊的下一个职务安排还是文职和情报优先的职位,所以他暂时还是回不到武将行列中的去的。
倒是刚松了气的卫衍觉察到了他的心虚,刚想问,就听到院门外的动静,想想昨夜几人的酒意,估摸着也是这个时候到了。
不过一大早就在殿下院外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卫衍脸一沉,就打算先去教训一下外面几个没有不敬主君的人,倒是早已猜到他们意图的虞煜将他拦住了,要是真让傅泓出去给他们的行为定了调,自己后续的工作可不好开展了。
若不是为此,他也不会起这么个大早候在院中,就怕一个不留神,有人醒在了他的预估前,平时闯他的院子他不想追究糊弄一下就过去了,卫衍在好擅闯他的院子,这不是正撞枪口上,入了他们的意吗?
卫衍在升任大司农之前,一直是近身伺候虞煜的家令,有时候对他的一些想法,甚至比傅泓还要敏锐,所以见他拦住自己,瞬间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想想其他人那一大串让他听来都头疼不已的不合理职务,看来虞煜的考虑就在这里了。
这是打算先难后易吗?
殿下确实写过不少抱怨战打得太快,人手不够用的书信给他和傅泓,此次他虽然带了数百名优秀学生过来,他们分配到各州郡后虽能承当基本的事务,但各州郡还是缺乏主事的人员,也难怪殿下写个臣子封轶会如此吓人,这是故意等着他们来谈条件啊。
“殿下,身为主君,哪能这样和臣子玩心眼,你有事直接安排,难道他们还敢说半个不字?”
“他们敢的。”虞煜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示意他听外面的动静,全是三人伙同起来“欺负”一个行动不便的裴安翊的声响。
“都是殿下平常太过于骄纵他们,才让他们眼中这般无君无礼。”
“我哪有骄纵他们……不过是平易近人的了一点点。”虞煜下意识反驳卫衍的指控,只是话一出口,想到自己和臣子们总是嘻嘻哈哈互相伤害的往事,就觉得自己的反驳不太站得住脚跟,他确实好像不太注意君臣有别这四个字,完全把臣子当成前世的同事和朋友相处了。
可一想到原主脑海中那一板一拍的严肃相处模式,他觉得自己的方式挺好的,起码他自己不压抑。
“是的,亿点点。”卫衍无奈,反正是纠正不了了,有一个过分没架子的主君,还能怎么办,暂且庆幸着吧。
“唉哟,大司农都会玩谐音梗了。”虞煜对卫衍偶然的幽默感倒是颇为新奇。
“托殿下的教导。”卫衍对他的新奇有些心累,难怪有人说近墨者黑,他就是被傅泓那个喜欢跟殿下学新奇玩意儿的老东西带偏了,嘴一秃噜就不合时宜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干脆破罐子破摔。
可惜罐子刚摔,就听到外面裴安翊状态不太妙的声音,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拉住虞煜,他们这位向来爱惜部下的殿下就要不顾后续的布局直接冲出去查看情况了。
“殿下,巫蕤在外面呢。”
担心裴安翊被气死的虞煜被他一拉,也想起了这个事儿,巫蕤可是和他深度讨论过各种紧急救治方式方法的人,怎么也比纸上谈兵的他更为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