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坐在一辆青帷马车中,搂在巧姐儿,一路说笑,倒是不显得格外的疲惫,巧姐儿如今刚满过三岁,正是贪玩儿淘气的时候,在马车里也不安分,不停的趁着邢夫人不注意便掀开车帘子,朝外打量。
贾琏的奶兄弟带着家丁骑马跟在马车外护持着邢夫人与巧姐儿一路从登州过来,王保善家的和费大娘,领着巧姐儿的奶娘坐在邢夫人后面的马车里,再后面还跟着几辆装着行李与土仪的马车。
直到七月二十八日,京城那高大巍峨的城墙在巧姐儿的眼中一点点变大,巧姐儿不由拍手笑道:“好高好大的房子啊!”
邢夫人顺着巧姐儿掀起的那角窗帘子,往外瞧了瞧,不由笑道:“真真儿成了个傻丫头了,哪里就是房子了?这是城墙,进了城门,咱们就算是到家了。”
浅浅一听回到京城了,不由得也小心地挤了过来,勾着腰,歪着头从邢夫人与巧姐儿之间的缝隙去打量。
正在此时,传来赵天栋的声音道:“禀太太,大爷在前边儿等咱们呢。”不难听出赵天栋声音里的激动。便是邢夫人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急忙吩咐道:“快,去个人跟大爷禀一声儿,咱们到了。”
邢夫人说着将巧姐儿搂在了怀中,不住地笑道:“终于到家了,咱们巧姐儿能看见父亲母亲了。”谁知巧姐儿竟是莫明地加了一句:“还有姑姑!”邢夫人笑道:“对,还有咱们巧姐儿的姑姑呢。也不知姑姑给巧姐儿生了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巧姐儿听邢夫人这么说,不由瞪大了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问道:“姑姑生宝宝了吗?”
见巧姐儿那样儿,邢夫人方想起来,巧姐儿口中的这个“姑姑”怕不是指的迎春,乃是黛玉吧,不由笑道:“你林姑姑还没出阁呢。咱们巧姐儿自己的姑姑已经给巧姐儿生了个弟弟或是妹妹了,过几日安顿好了,咱们便去瞧瞧去。”
二人正说着话儿,贾琏已经策马来到邢夫人马车边儿上,朗声道:“琏儿给母亲请安,母亲一路辛苦,咱们这就回府。”
听到贾琏的声音,邢夫人顿时红了眼眶,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地,抱着巧姐儿就掀开了车窗帘子,指着贾琏对巧姐儿道:“这就是咱们巧姐儿的父亲,巧姐儿还记得不?”邢夫人再说这话儿的时候,眼睛是盯着贾琏的,就连巧姐儿摇头也没瞧见。
邢夫人没有瞧见,但贾琏却是看见了,心里不由地一酸,吩咐车夫道:“停下车,让奶奶过来。”
听说王熙凤也来了,邢夫人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似得就往下掉,贾琏见此笑道:“回家是好事儿,母亲怎地还难过了呢?快别伤心了。”
巧姐儿回头见邢夫人果然在掉着眼泪,嘟着粉嘟嘟的小嘴,皱着眉头,一边儿给邢夫人抹泪一边儿嘟囔道:“太太怎地哭了?是想老爷了么?”虽说是童言童语,但邢夫人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贾琏更是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倒是王熙凤在小红的搀扶下,刚上到邢夫人的马车,便听到这么一声儿软软糯糯的声音,连行礼也顾不得便一把将巧姐儿搂在了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邢夫人见此也是跟着又淌了一回子眼泪。
贾琏见此叹了口气,他心中也极为不好受,却不能说什么,只沉声吩咐道:“走!回府。”贾琏话音一落,赵天梁赵天栋俩兄弟便随着贾琏身旁护着马车往城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回 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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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领着人护着马车,没有进贾府正门,而是向宁荣二府间的私巷驶了进去,停在了东大院儿靠近私巷一侧,特意留出来的黑漆小门前。
贾琏一手抱过巧姐儿,一手扶着邢夫人下了马车,回头看了看眼睛哭得通红的王熙凤,抬步进了宅子。
王熙凤抬头看了看被贾琏抱在怀中,一身水红薄衫的巧姐儿,回头正向自己张望,不由低下头对跟在自己身旁的浅浅笑了笑,伸手牵住了她的小手,跟着也进了宅子。
邢夫人倒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让王保善家的跟费大娘,记得将带回来的行礼,都搬进她屋里去。王保善家的与费大娘笑着应下后,邢夫人才又跟了上去。
屋子还是走时那般模样,只是走时将屋里的摆设都已经打包带走,此时却是安放了新的,却也都是自己喜欢惯用的款式,邢夫人看着这一切,看向王熙凤的目光更为慈和了,便是对着贾琏,也松了一口气。
小丫鬟送了茶水进来,邢夫人几人才在花厅里坐下,王熙凤看着不停东张西望的巧姐儿,对小红吩咐道:“带大姐儿跟浅浅到她院儿里去歇息一会儿,这会子怕是也饿了,弄些糕饼送去。”
小红知道这是王熙凤几人有话要说,遂领命带着巧姐儿走了出去,巧姐儿倒是不哭不闹的,浅浅与奶娘也急忙跟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邢夫人与贾琏夫妇,邢夫人这才叹息着望向王熙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熙凤见此笑道:“母亲若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我便是。咱们一家子难道还需的分个彼此不成?”邢夫人却是皱了皱眉头,终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凤儿,那孩子咋就……”
邢夫人尚未说完,贾琏便打断道:“母亲回来了,父亲一人在登州可有人照料?”
贾琏虽说打断很快,可王熙凤还是听明白了,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手也下意识的捂上了小腹。王熙凤红着眼圈望着屋顶,却并不说话,贾琏见此也只得叹息一声儿,拍了拍王熙凤的背,好半晌王熙凤才哑着声儿道:“许是那孩子与咱们无缘吧。”
王熙凤说完,眼泪已是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心里对于王夫人更是恨得牙痒痒的。贾琏见此叹息道:“既知道与咱们无缘,便不必再想了……”
贾琏原是安慰,可话还没说完,王熙凤一双凤眼便冷冷地瞪向了他,使得贾琏没说完的半句话噎在了嗓子眼。
邢夫人见此也明白那孩子定不会无缘无故没了,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再问的时候,只叹息道:“老爷在登州,刚知道孩儿没了的时候也很是气恼,怨我当初没有留下来照料凤儿。如今倒是不必再提,你们还年轻,将来多少孩儿不能有啊。”
贾琏心里也很不好受却不得不宽慰道:“母亲说的是,我们还年轻呢。”而王熙凤却是再也忍不住似得,趴在桌面儿上呜呜地哭了起来。邢夫人见此也红着眼眶拍着王熙凤颤抖着的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贾琏见王熙凤哭了好一会儿,宽慰道:“好了好了,不都说了咱们还年轻吗?母亲跟巧姐儿刚回来,原该开心才是,一直哭算怎么回事儿?”许是哭了这一场发泄了出来,且事情也过去这许多时日了,王熙凤终是止了泪。
邢夫人见此,急忙喊了王保善家的送了水进来,与王熙凤梳洗一番。邢夫人也趁此机会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几人才重新在桌前坐下。
贾琏怕再说出什么话儿,惹得王熙凤与邢夫人哭泣,遂急忙抢先问道:“母亲回来父亲可有什么交代的?几时回去?回去时儿子送你们回去,顺道也去瞧瞧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