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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这不是用来观赏的,用你的嘴。”
绝佳的味觉感受让Snape暂时变得好说话了那么一点。Malfoy庄园的藏品不同凡响,而卢修斯的藏品被他的儿子拿来赠送给救世主这一点让他有种诡异的感觉。
Harry依言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一路滑下,没等他尝出什么味道就在他脆弱的胃里炸开-下一秒他憋红了脸然后忍不住大声咳起来,火辣辣的感觉从他的腹部窜上他的脑袋尖。该死的,Malfoy绝对是故意的。
“很遗憾这不是酒吧里的廉价啤酒。”Snape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光线折射出炫丽的色泽。“小Malfoy显然是错估了你的品位。”
“所以这玩意真的很贵?”Harry改为小口小口地抿,“看来下次我在帮他对付魔法部的老滑头时应该先说好不如送我把飞天扫帚。”
Snape对此的看法是不屑一顾,他不用说话就能表示出来。Harry就当不知道,反正他都习惯了,不差这一回。
“他让我给你带好。”Harry轻声说。“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然,势必如此。而这已经是卢修斯和纳西莎所能做到的极致了-他们没有死于战争,却在战后被疯狂反扑的食死徒谋害。而那时他们还没有教会Draco在这残酷世界上应该学会的东西。
“他会扛过这些。”Snape低声说。
“我知道。”他们难得意见一致,而这让他们之间的气氛自然了许多-至少Harry是这么觉得的。他太想念这个了。“只是那标记带来不少麻烦。”
Snape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小臂处,黑色的布料覆盖着,但他仍能看见。
“我曾经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去追寻那样的一个……人。”年轻人用一种闲聊的语气说,“毕竟首先他的形象就有碍瞻仰,我得坦白我对他最先的恐惧来源于那张脸。”他耸肩说。
“其实早年间的黑魔王还是相当……富有魅力。”Snape满意地看到对方怔愣的表情。“毕竟穿睡袍的老头子也有人拥戴。但既然你用了过去式,我想你已经有了新的独到见解。”说真的,他并没有指望字面上的那个意思,任何人都能从中解读出来其中蕴含的嘲讽。
“邓布利多给过我解答,他说加入食死徒的原因有很多种,寻求庇护、追求力量、或者单纯是因为需要释放天性中的残忍,于是因更善于此道的领导人而聚集到一起。”他说到食死徒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就是一种纯粹的对事物的描述,而这让另一边的男人没有打断这个话题。“我认为他是对的,邓布利多总是对的。”
“不稀奇。邓布利多总有办法让别人对他深信不疑。”Snape评价说。
“你说的对。”他们又一次站在同一个阵营。“但我有时会……有些别的想法。”
Snape又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时做了个继续说的示意。
“我不知道要怎么从一个婴儿脸上看到残忍。我是说,天性这个东西,我不确定它占了多大的比例。”Harry思考了好一会儿,慢慢地挖掘他的词汇储备。“总有一些外界的因素造成了影响。我倒不是说为不好的人开脱,但总有原因的,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我想过如果我没有海格来接我入学,没有Ron和Hermione,然后跟随分院帽的建议进入斯莱特林会怎样。”他看到Snape为这个提议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随之耸了耸肩膀。“就像如果你死了,如果你真的死了。再过个许多年我说不定就撑不下去,然后就那样疯掉了,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人。”
Snape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
“我希望你不要发表诸如每个人都是天性善良这种可怕的圣人言论。”
Harry笑起来,“哦,可以考虑。”他开始适应烈酒的劲道了,一下一下抿着,“后来我知道不可逆的东西就没有假设的必要,没有人有义务去理解别人,既然结果已经生成,人们就是靠这个来贴上标签区分敌我。”
他喝完了,Snape又给他倒了一些。他为这个在心底雀跃了一下。
“就像一个人喜欢折磨别人,那么他诚然不善,但如果增添些类似的悲惨遭遇好像就有了某种理由,这时候对错的界限似乎就不是那么明显。”他很快略过这个比喻,继续说道,“关注结果而忽略过程可能不是很公平,但没人在乎。我认为这也是一种暴力-正确只是相对的,如果杀人就是错,那么我同样背负,可我站在赢的这方,所以我成了英雄-用更巧妙的方式隐藏暴力,并为其提供一个曲折的释放途径,让一切看起来没那么遭。但我也明白对立的两面永远都不可能消失,判断的标尺从未有准确的标准,而我只能尽力让更多的人好过。”
Harry缓缓说着曾困扰过他的事情,好像再平常不过的朋友间的闲谈。
这种体验对于Snape来讲是种离奇的经历。他不是个适合谈心的人,也从未有人会选择他倾诉。尽管无尽的书籍带来了学识,但这是他第一次听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讲他内心对这世界认知的考量,可能不是很成熟,但是奇异的富有力量-那种明明发现了生活的真相并不如童话美好,但依然向着童话的结尾努力的勇气-
他知道Potter一直在以一种迅疾残酷的方式成长。那些记忆,在他保持“死亡”的时候,他在里面看到的是一个学会了善意的伪装、始终对周围的人抱有宽容、把负面的东西留给自己慢慢消化的年轻人,而现在他直观地看到了他的内里,忽然间……有种微妙的波动。
他再次重新审视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不可思议地聊了很多,零零散散,有时候青年不懂,于是乖乖地抱着酒杯倾听,偶尔思维跳跃地接上两句,而那居然不是不可忍受的-相反更多的时候能带来新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