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城墙下的一幕幕,施县令对站在身旁的捕快说了几句,捕快面色凝重,听完便一拱手,领命下去了。
顾娇一时看看跪在那里的少年,一时瞥一眼那位县令。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等夜幕低垂之时,这场三日大傩最让人激动人心的一刻便会到来。
城墙下早早圈出来一块用作傩戏的舞台,纸做的寒林跪在正中央,头颅低垂,脖子上栓着铁链。
这时候五猖已经痛诉过它的种种罪孽,正围着他跳着傩舞。
鼓声隆隆,埙乐朴拙,五位身着红袍,头戴鬼面的傩神在暮色苍茫中翩翩起舞,顾娇微微皱起眉毛,她的金眸中,似乎能看到鬼影重重。
而阳寒林离的并不远,他无语的跪坐在一旁,微微低着头,脸上仍旧抹着黑灰,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
“哎!”
他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说话。
“哎,是我呀,你还记得吗?”
少年朝声音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目光一亮,突然又把头低得更深了。
“我说……你待会可得逃啊!”
胡好好心急,但她不敢多说,怕破坏了娘子的计划。
娘子一定有计划的!
少年没有动,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胡好好心急如焚,但仍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想到即便是他真的被丢到火里,这不是还有自己么!
她又放下心来。
傩舞很快到了尾声。
五猖一同涌向跪在中间的纸人,抓住了它身上的锁链,将它紧紧绑住。
不仅如此,他们同时又抓住一旁的阳寒林,将他也与纸人捆在一起。
在下头观看的民众里,有些人察觉到异样,交头接耳起来。
等五猖按“城隍爷”的命令拿来火油,又将阴阳寒林一起丢在准备好的木柴垛上时,围观的民众们骚动起来。
“不是向来只烧阴寒林的吗?”
“错了错了!”
“怎么把阳寒林一起放上去了,快弄下来!”
“阳寒林烧不得的!”
“城隍老爷,弄错了!弄错了!”
可台上的五猖无动于衷,他们点燃手中的火把,眼看就要往柴垛上丢。
“大胆!众目睽睽之下,竟敢以巫蛊之名,公然残害人命!尔等该当何罪!”
突然传来的一声清喝让台上的五猖一愣,转头看过来。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雾州县令施清穿着一身浅绿官服,正带着十几名穿着黑衣的捕快,站在台下,怒目而视。
他往台上一指,几个捕快立刻上台来劈手夺了五猖手中的火把,丢在地上熄灭了。
“将人解救下来!”
施县令又往柴垛上一指,这时台上的几个“傩神”才回过神来,不由大怒。
“施县令,你胆敢在我雾州大傩上闹事,若是神灵因此发怒,降下责罚,你可能担得起责任!”
扮做城隍爷的司公一跃而起,指着施县令的鼻子道:“你一个小小七品县令,真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