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耽误,急忙起身跪到了地上,伏身说道:“太后娘娘明鉴,妾身虽性子急躁了些,同沈宝林一向不睦。可妾身万万不敢再做出藐视宫规这般僭越之事。”
“那日沈宝林仗着宠爱对妾身出言不敬,妾身气不过才同她吵了几句,绝对没有欺凌于沈宝林。”
戚宝林委委屈屈的说着:“沈宝林一向柔弱示人,反衬的妾身张狂。也不知怎么传的,竟让太后娘娘这般误会妾身。”
“你说那日是沈宝林先出言不敬?”太后挑眉看她,神色平静得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戚宝林有一瞬的慌张,却还是强撑着镇定:“启禀太后,妾身自被您处罚以后,一直在宫里潜心反省,不敢有误。沈宝林当时虽只是采女,却十分得陛下喜爱,那日也是从建章殿出来遇到妾身的。”
“沈宝林说……说妾身就算贵女出身又有何用,还不是不得陛下喜爱,妾身一时气不过才同她争论了几句,还请太后明鉴。”
日光透过窗柩投射到戚宝林跪地的膝前,殿内安静得恍若掉根针都能听见。
时间一分一厘的过去,戚宝林伏地不起,不知道太后究竟看了她多久,她看不到太后的神色,紧张得心扑通扑通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良久后,太后淡淡地开口:“起来吧。”
戚宝林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可出乎意料的,太后并没有提到丝毫关于沈霁的事,叫她一时猜不透自己这话究竟没有起作用。
梅英在太后身边说着:“戚宝林今日来是带了厚礼的,娘娘可要看看?”
有人打圆场,戚宝林忙不迭地笑着说:“姑姑说得正是呢,妾身今日来一是为了求娘娘宽恕,二是为了给您送寿诞的贺礼。这贺礼父亲是专程从东海快马加鞭拉回来的,极为稀罕,与您正相称。”
“哦?”太后扬眉看过去,“你既有心,哀家瞧瞧也无妨。”
戚宝林拍拍手,秋斐领着四个抬着贺礼的太监走进来,稳稳当当地把东西放在了殿内。
上面的红绸盖得严丝合缝,这么神秘,太后也起了两分兴趣。
“太后,还请您亲自掀开红绸。”戚宝林屈膝在贺礼跟前,笑得讨好。
梅英扶着太后从主位上下来,用一柄玉如意将红绸挑开,随着红绸落地,缓缓露出里头一株朱红色的深海珊瑚来。
半人高的朱红色珊瑚,色如朱砂,颜色均匀,姿态遒劲如红梅,光泽极好,果然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太后目露赞赏,绕着这株珊瑚走了两圈:“你和你父亲倒是有心,能寻到这般珍贵的红色珊瑚。”
戚宝林眉梢带笑:“深海珊瑚乃是灵物,这朱砂色的更是佛性深厚,是极为吉祥的好兆头。父亲说这红色珊瑚可驱邪护身,镇在长寿宫里,再适合您不过了。”
太后伸手抚上珊瑚一角,轻轻摩挲:“珊瑚乃是佛教七宝,红色更是被视为如来佛的化身,这么大一株,实在是少有。”
她看向戚宝林,眼底总算多了两分满意:“你这孩子倒是知道怎么讨哀家喜欢。”
“梅英,收下吧。”
既然事都说完了,也就没了一直留在这的必要,戚宝林看出太后喜爱,也实在畏惧太后威仪,很有眼力见的请了辞。
待人走后,梅英才轻声说着:“戚宝林心思活泛,娘娘觉得如何?”
太后垂眼瞧一眼珊瑚,淡声:“哀家虽然不理后宫事宜,可也算耳聪目明。”
“戚宝林不安分,性子急躁张狂,好在也不曾闹出什么难看的事端。后宫妃嫔数十,性子各异,只要不触犯宫规,最要紧的,还是皇帝的心意。”
“当初她失宠是哀家插手,如今她既有心投哀家所好,哀家也不必对她太苛责。”
梅英笑笑,说着:“太后宽仁,是各宫妃嫔的福气。只是奴才方才听戚宝林说沈宝林先出言欺辱,也不知真假,倒有一点,这沈宝林近来风头盛,陛下应是满意。”
“左右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子,又生得貌美,皇帝宠爱一阵又有何妨。她若乖顺识趣,不太过专宠也就罢了。什么风头不风头,再高,也只是个宝林。”太后神色平静,扶着梅英转过身去,“戚宝林的话,哀家还听不到耳朵里去。”
太后浸淫深宫多年,这后宫的弯弯绕绕,她见得比谁都多。后宫妃嫔,谁不想往高处走,谁又不想得宠。
皇室稳固,子嗣昌盛,只要不过分,闹不出太大的事端,太后又何须放在眼里。
后日就是太后的寿诞,陛下的意思是要好好操办,届时后宫妃嫔,天子近臣都会在两仪殿为太后祝贺生辰,谁能入太后的眼,得太后两句提点,还是要各凭本事的。
梅英笑一笑,这戚宝林这回,也算是聪明了些。
入夜后。
沈霁带着霜惢、筠雪和周岳关紧门窗,在屋子里紧赶慢赶的做纸鸢。
后天就是太后寿诞,正午时分在两仪殿举办,她的时间很紧,容不得出一丝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