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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周见蕖的印象已经改变,他是最大的斯文人,即便上百号人相聚在此,会使电子计算机的怕是也只有他一个。
“私闯民宅要判刑多久?”周见蕖看都不看闻蝉一眼,冷声开腔,问那几位故作镇定的律师。
“喂,这是我聘的律师,不负责为你提供咨询。”蔡嘉莉强势答他,负手在胸前,已摆出谈判架势,“废话少说,我只警告你一次,立刻把人交给我。”
“秦博恩不在这里,你发花痴选错地方。”他最擅长戳人痛处,毫无波澜地作答。
蔡女侠还是欠缺了些江湖经验,险些没绷住阵仗,气得冷哼:“我说阿蝉。周见蕖,你真无耻,我表哥是死了,我还活着,姑妈要是知道你做出这种事,也要从英国回来,我们蔡家不会放过你。今天我一定要带阿蝉走,你别想欺负她,我还要告你,势必要将你送进监狱……”
他为之发笑,扫闻蝉一眼,闻蝉回避他的视线,岂敢与他对视,不免愤恨地想,蔡嘉莉女侠心肠过重,此时何必加戏?总之动起手来周见蕖势单力薄,她们趁乱逃走就好,简单又直接,她便能在其的庇护下重获自由。
闻蝉没安好心,想看周见蕖被众多保镖以人数压制,最好把他按在地上殴打,他自然不不会如她所愿,淡定开腔:“罪名是什么?将来你老公早死,你不再另觅新欢?”
她还没结婚,他竟然诅咒她丈夫早死,闻蝉的新欢又是谁?他指他自己吗?蔡嘉莉感到无比的荒谬,下意识看向闻蝉。闻蝉强作镇定,向她使眼色,示意她动用带来的人,立刻打起来最好。可惜她们不具备默契,蔡嘉莉会错意,扭头竟叫一位秀才出手。
律师不识周见蕖的粗鲁,上前礼貌劝诫:“先生,您现在涉嫌非法拘禁,即便程度较轻,也是要处以三年以下刑期的。”
“那报警吧。”
他走近闻蝉,蔡嘉莉担心他要动粗,下意识护在闻蝉身前。闻蝉承认那瞬间非常感动,随之生起负罪感。至于周见蕖,他只是到沙发旁拨电话,蔡嘉莉才不怕叫警察,昂首期待。
闻蝉却不然,开始紧张。周见蕖绝对没有坐牢癖好,酿成一桩公案,他若为自己开脱,细究下来,她绝非全然被迫。加之他的变态癖好,监视器记录下的大尺度场面,她主动吻上他,他难道要以此来当做开罪的筹码?那种东西怎么能让第三个人看到?
立即抓住蔡嘉莉的手腕,闻蝉悄声阻止:“不要,不要闹到警局。”
蔡嘉莉认为她胆小怕事,即刻拔掉电话线,凶狠地瞪向周见蕖:“放人,听到没有?”
“蔡嘉莉,你太自以为是。”
蔡嘉莉当时还不懂这句话的深意。
局势愈发焦灼,闻蝉屏息以待,相信很快就会动起手来,她只需要躲在蔡嘉莉身后就好。
门外传来撞车声,众人悉数望过去,阿甲一路飙车前来,撞开蔡嘉莉携带的保镖,挽起衣袖嚷道:“少废话,动手啊,人多又怎样?”
真正的粗人到场,闻蝉初次感激阿甲,由他掀起斗争的序幕,凝滞已久的局势骤然破开,客厅一团混乱。蔡嘉莉用力拽她一把,躲更远些,四位律师报团取暖,为此皱眉头,或许还有在心中为他们量刑。
周见蕖纹丝不动,视线终于停留在闻蝉身上,沉声发问:“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闻蝉全当没听到,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她紧紧攥住蔡嘉莉的手:“我们走,嘉莉,我们先走。”
就算蔡嘉莉请的保镖功夫不到家,总能抵挡片刻,到时她们俩已经远走高飞,她自会用更高的价码聘请可靠的跟班,以保证自己的自由。
周围那样喧闹,蔡嘉莉的直觉骤然涌上心头,回头看看闻蝉,又看看周见蕖,皱起眉头:“你们俩搞什么?”
气氛太诡异。嫌疑人毫无认罪之心,受害者也缺乏追究之意,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误闯他人的戏台。还有周见蕖那句话的语气,她竟然听出无奈的宠溺,似在纵容闻蝉。
闻蝉催她:“快走,嘉莉。”
周见蕖上前一步,闻蝉下意识后退,蔡嘉莉紧跟着后退,接着他揽上她的肩膀,裹挟着蔡嘉莉一起,绕开缠斗的众人,几乎强行将她们推出去。
蔡嘉莉更觉得莫名其妙,不肯听周见蕖的命令,坚持停住脚步:“你说清楚,怎么就突然放人?”
闻蝉同样云里雾里,看不懂他在使什么计。
他使的竟然是离间计,平静告诉蔡嘉莉:“你自己问她,看她敢不敢跟你讲实话。”
“阿蝉?”她说出难以置信的猜测,“你们来真的?”
“嘉莉,不要听他乱说,你信我还是信他?”闻蝉焦急反驳,扭头怒视周见蕖,“你住口。”
他已达到目的,最后幽幽留下一句便转身走人:“我等你回来。”
直到那一刻,蔡嘉莉尚在心中为闻蝉开脱,天真地选择相信她,她一定是遭周见蕖胁迫,受过不少委屈,她那样柔弱的一个人……
蔡女侠亲自驾车,渐渐远离那栋喧闹的别墅,很快与两部警车擦肩而过,旋即踩死刹车。
闻蝉暗觉不对,低声叫她:“嘉莉……”
她在快速捋清头绪。
“我知道那个野种为什么突然放我们走了。”
她这样讲周见蕖,未必能够伤害到他分毫,闻蝉却体会到被刺痛的感觉,很想开口纠正她。她怎么能这么说他?如果每个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周见蕖未必期待自己的降世,他这些年过得不易。
当然不能说出口,闻蝉隐忍,此时仍需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