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无边黄沙之内,有一处绿洲,上面建立了数不清房屋楼阁,人来人往,欣欣向荣。
在最北边,有一座恢弘矗立的白色高塔,离高塔不远,则另有一处造化天工的宫廷院落。
一为佛塔,二为王庭。
这两处,正是西域无数人民心中的信仰和和平的依仗。
佛塔之中,那位纯洁无瑕的佛子正闭眼诵经,忽然噤声,偏头“看”向入口处。
“是我。”一个少年缓缓从暗中走了出来。
少年一袭黑衣,身高腿长,微卷的半长黑发被发冠箍在头顶,黑色的抹额上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十分干练;但他的样貌是西域人少见的柔和,两者合二为一,相得益彰。
“师兄。”佛子的声音如玉珠落盘,“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大裕洮州地爆发鼠疫,我怀疑和某个部落有关,想找你借兵一用。”
他难得有这么多话。
佛子却道:“师兄不必解释什么。”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玉牌,上面刻满了特殊的梵文经义,扬手丢向少年的方向,因为知道对方一定能接住。
“这是历代佛子独有的私兵,虽过了三四年,也不知是否会有人认得出你,师兄要小心。”
玉牌落入手中无比温润,少年问:“你直接给我会不会被他为难?”
“师兄,重逢之时我便说过。”佛子低头道了句佛偈,“反正都是傀儡,我愿做师兄的傀儡。”
“你如果不想……我会想办法帮你。”
佛子摇摇头,“一切诸法皆如幻,湛然不动自真如。这样已是很好……师兄,大裕有你很重要的人吗?”
“嗯。”
“那祝师兄一切顺利。”
*
烈日炎炎,聒噪的蝉鸣传进人的耳朵里格外吵闹。
满满趴在马车的窗户上,前天因为要出远门的大好心情,渐渐被无聊替代,翻来覆去把玩着自己手里的辫子。
“无难哥哥,是什么生意,要跑那么远啊?”
“很多。”姜无难笑了笑,“满满这次去要把每个人都认清楚,以后他们都会听你的。”
“啊?”她的眼睛都瞪圆了,“为什么要听我的?”
姜无难笑而不语,把棋盘端了出来,“陪我下棋好不好?”
“好呀。”
外头骑着马的姜一,听在耳朵里并未有什么反应。
早在两年前,属于他们的黑楼势力被朝廷逐一拔除,若不是他们反应快,将少数的人提前迁走,又抓了南平候沈通和刑部尚书蒋正做牵制,恐怕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损失惨重。
少主放弃了大业,一切藏在暗处的势力就要慢慢转到明处,而这些新冒出来的、所谓的“生意”,便是了,自然也就得离上京越远越好。
他们一路向西,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发现路上出现了很多成群结队的百姓,和他们相向而行。
“公子、小姐,行行好吧,俺家娃儿三天没喝水了……”
一对黑瘦黑瘦的夫妻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儿,被姜一拦住,他们就朝马车的方向疯狂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