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刚把江疏禾送到客栈回来,便听完了这个婆子的话,不由得想起那天素妙浑身是血躺在自己怀里的情形,她心口一痛。
——“奴婢……懦弱、自私,又、又贪生怕死,从未、未这般勇敢过。”
——“我原本是真的、真的……改过了,您、您信我吗?”
——“这次……我是、是自愿的……”
满满眨了眨眼,企图缓解其中的酸涩。
她一直想不太明白,自己虽然曾帮过素妙,可完全达不到让其追着自己跑,甚至最后以命相护的程度。
还有冷静过后,回想起素妙说“这次”?是什么意思?是有“上次”?
难道真有前世的羁绊?可前世……自己似乎对她也不怎么好啊。
听见屋里那婆子已说完了,似乎觉得自己母子白高兴了一场,还抽泣了几声。
满满连忙进去,“见过母妃、姐姐。”
“你可算舍得回来了!”柳嬛佯怒,正想继续说她两句,毕竟都这么大了还不着家,可抬眼一看,自家女儿怎么眼眶红红?又担心起来。
“怎么眼睛这般红?是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满满摇摇头,看向那婆子,“一月前,我遇到了刺客,素妙她……替我挡了一刀,死了。”
“什么?!”
那婆子目瞪口呆,好歹是曾把素妙当成儿媳了,当时以为素妙逃了的时候,感受到了背叛,又气又恨。
如今知道她不仅不是逃了,而且还用命救了自家小主子,顿时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难过亦涌了上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嬛叹了口气:“原来还有这一遭……王府一接到你师父送来的信,便立即派人彻查,发现是成国公府林家的余党;林家当初给江家放火一事也查清了,如今已被抄家流放。”
满满看向那婆子道:“素妙已葬,若是你想要将她的尸身迁回来,我便派人去。”
“谢小郡主。”她脊背好像更佝偻了些,“奴才知道她不是逃了便心安了,便不要迁动她的坟地了,就当、就当她逃了吧,这样至少老奴的傻儿子还有个念想。”
闻言,满满愣了一下,愧疚地揉了揉眼睛,哽咽着道:
“还有……素妙临死前说,她原本是真的改过了,想必,也确确实实打算与你儿子好好过日子的。对不起,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会有个儿媳妇的。”
那婆子一听,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下来了,她急忙擦掉,惶恐地道:“小郡主千万别这么说,她能救小郡主也是她的福气。”
想起至今每天朝门口望着素妙回来的儿子,她悲从中来。
所以说,素妙原是真的被儿子打动了是么?
沛沛也用帕子摁了摁眼角,“真是天意弄人,母妃,多赏他们家一些东西吧,就当给她将来再娶儿媳攒的彩礼了。”
柳嬛点点头,立即吩咐人去办了。
婆子千恩万谢地离开。
“满满过来。”柳嬛沉下神色朝满满招手。
“母妃……”满满慢慢挪过去,求助地看向沛沛,后者立马当看不见地别开头。
柳嬛一把抓住她的手,苦口婆心道:“你都要及笄了,少在外头乱跑,像这次遭遇刺杀多危险?若真出了事怎么办?你想让父母兄姊都哭瞎不成?”
一段话说得满满内疚不已,“母妃,我这次安安分分待着。”
柳嬛摸了摸她的脑袋,也舍不得罚她,将此事轻轻揭过了,又开始老生常谈:
“虽不好和你们说,但也没旁人可讲了,你哥哥再不成亲,倒是要拖累沛沛和沈钰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