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盛微宁醒来的时候,程晏池已经走了。
淡蓝色光束自拉着窗帘的窗户倾泻,洒落满室朦胧。
他睡过的地方凹陷全无,连温度都冷却。
卧室依然残留旖旎的味道。
她裹着被子起床,随手拿梳妆台的香水喷了喷,又把棉花娃娃捡起来。
瞥见q萌脸的男娃娃,盛微宁森冷一笑,揪住它耳朵拧了拧,嘀咕:“不能把你本人怎么样,我难道还不能找替代品?每次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又渣又烂。”
女生不解气,把娃娃的脸掐成各种形状,表情气急败坏。
“被我抓现场,八千万还想不想要了?”
身后,忽然响起一管清漠男声,干净且低哑。
盛微宁浑身一激灵,愣了愣,不敢置信转头。
风吹起飘逸的蕾丝窗纱。
男人挺拔清举的身形若隐若现,侧脸沉浸苍茫暗色,指间一点星火明灭不定。
隔着烟雾与纱帘,盛微宁和程晏池安静相视,彼此都看不清各自情绪。
“你怎么还没走?”
“早呢,借你阳台抽根烟。”
程晏池的调子一贯轻挑懒散,尾音无声无息湮灭空气。
盛微宁盘腿坐。
即便用被子当衣服穿,纤细的身形也不臃肿,头发蓬乱的样子很可爱。
她秀眉微蹙,淡淡提醒:“程家的佣人一般五点半起床,你还有二十分钟能脱身,另外,你在我这儿抽烟,弄得到处都是烟味,你巴不得我被赶出去对吗?”
末了,她认真盯着程晏池,逐字逐句补充:“下面有花匠需要打理花木,您那么高高大大的人杵阳台,您是真的非常希望我身败名裂在镜海无立锥之地吧?”
程晏池漫不经心听着盛微宁的控诉,面色平淡,缭绕四面的烟雾掠进他深邃瞳眸,宛若平湖被风吹起涟漪。
那点涟漪很快消逝,仿若从不存在。
程晏池清眸微闪,沉默半晌,掐掉烟,抬步走进室内。
他学着盛微宁刚才的举动,拿了香水随便往阳台门喷两下,尔后把烟蒂扔进垃圾桶,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你记得顺便把垃圾带出去。”
她扬唇,托腮注视他越过自己的影子,凉凉出声。
程晏池止步,似笑非笑睨着她:“八千万真不想要?”
盛微宁神态散漫,把玩自己内卷的发尾:“垃圾桶……万一哪个佣人多事翻出来,我难道推到程昱川身上?”
听见程昱川的名字,程晏池眼底暗了暗,溢出清冽如冰的寒气。
他冷然瞥向盛微宁,唇角勾着锐利弧度。
盛微宁顶着他深沉莫测的目光望回去,无声抗衡。
周遭的摆设似通通消失,奢华卧室变作原始森林,一头凶猛矫健的猎豹正跟一只狡黠机灵的小白兔僵持着。
良久,程晏池意味不明地哂笑:“如果你敢推给程昱川,我会亲自教你‘后悔’两个字怎么写,写到你痛不欲生。”
轻淡话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迫人气势。
盛微宁咬了咬唇,眼看着程晏池大大方方开门迈出去。
就在房门快合拢时,程晏池单手搭住门把,慢条斯理开腔:“后脖子拿东西遮掩一下。”
盛微宁眉心一跳,本能地伸手探向自己后颈,满脸愠怒:“小肚鸡肠得这么清奇,顾女神怎么看上你的?”
“这你问她,有空大家一块儿同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