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让谢静然不由感到有几分的毛骨悚然。他的城府竟深到如此程度,不得不让人感到可怕。
仿佛知道了谢静然心里对他的猜测,端木夜歌转过头来看她,对她淡淡笑了一笑,便又将视线转向了殿上正展开诏书的董相国。
董相国看到了那本诏书的内容时,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朝端木夜歌望了一眼,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接着,他便朗声说道:“众位大臣接旨!”
听得他的话,所有的人都慌忙跪了下来,当然,谢静然是不可能跪下来的,所以整个大殿只有她一个人鹤立鸡群,感觉颇有几分怪异。
董相国开始宣读起诏书来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观乎国丈萧堂狼子野心,故……”
谢静然在下面静静听着,董相国之前说的,无非是楚帝早便察觉到萧国丈狼子野心,想谋反篡位,所以便做好了废太子的准备,立好了新的储君。
但因为害怕萧国丈发难,再加上太子一向口碑不错,所以一直没有付诸实际。
他在诏书里说,若终有一天,他将太子端木夜弦废掉,便知道是萧国丈谋反之时,这个时候,发现这封诏书的臣子,必将对着众臣宣读出诏书中的内容,向大家宣布新的储君究竟是谁!
董相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接着念道:“朕第七子夜歌,温和仁厚,礼贤下士,才华横溢,品行端正,又兼有雄才大略,酷肖朕之遗风,故储君之位,朕便钦定第七子夜歌……”
之后又是废话不断,但是各位大臣已经没有兴趣去听了,只因大家都被诏书里面的内容吓到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苦苦盼着的储君之选,就在自己的眼前。
登时,大家望着端木夜歌的眼神,都不由变得敬畏了几分,而端木夜歌,却仍是安之若素,似乎并不因为这件事情而有着丝毫情绪的波动,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
这时,原本便属于端木夜歌阵营中的一个大臣转身望向端木夜歌,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说道:“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人还真是脑筋转得飞快,知道顺着端木夜歌的意思来做戏,他话音刚落,其余人等立刻便像刚刚从梦中醒过来一般,纷纷朝端木夜歌跪去,齐声说:“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仿佛将原先因为楚帝驾崩而笼罩的悲伤气息,全数一扫而空。
还在宣读着诏书的董相国见状,不由心里暗惊,眼里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便慌忙滚落下殿,跑到端木夜歌面前跪下,说道:“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众位爱卿请起!现在父皇刚刚驾崩,所以大家不必多礼,还是先处理好父皇的葬礼再说吧!”
面对大家对自己的臣服,端木夜歌仍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模样,然而他的这一席话,却又让大臣们眼中对他的佩服之色更为的深了。
试问,如此不顾自己即将深登高位,却只顾念着孝道的储君,世间又有多少呢?
所以,也由不得大家都用这般既佩服又敬畏的眼神看着端木夜歌了。
端木夜歌说完这句话后,脸色又重新变冷,说道:“萧堂狼子野心,竟敢派人杀了我父皇,我绝放不了他!所以我还希望,董相国一定要严惩萧家之人,方能为父皇报得此仇!”
听得他的话,董相国自然不敢全部招揽上身,只因为现在楚帝已经将太子人选宣告了出来,若他再敢一力包办,岂不是越俎代庖了吗?要是得罪了以后的皇帝,那可怎么办?
他本就是人精,自然不会做出这等冒犯未来皇帝皇威的事情来。
所以他立时便说道:“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所以楚国的事情,自然都得由太子殿下来处理!微臣只是一个臣子,实在不能做这种事情啊!”
听他这么说,其余的大臣自然也不会放弃这等表忠心的机会,于是便纷纷劝说端木夜歌自己来负责处理楚国的事情,也就是相当于要将楚国的权力,一手掌控在端木夜歌的手里。
见大家都如此听话,端木夜歌自然不会再拒绝,于是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说道:“既是各位这般说,那我便勉为其难了!大家请都起来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见他答应,众位臣子才终于站了起来,然后告退而去。
随之侍卫和御林军也赶了来,将大殿里的一切都收拾好了,整个大殿整洁干净得,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待得所有人都消失了之后,谢静然才终于有机会对端木夜歌说话了。
望着曾经一片狼藉血腥,而如今却一片安宁的大殿,谢静然不由舒了口气,说:“你自始至终,都一直在演戏,难道你不累?”
听了谢静然的话,他只是淡淡一笑:“自然不累。若你自一懂事起,便一直这般演着戏,那么你便会顺理成章觉得,只有这样演戏,才是你真正的生活,而原先的我本该是怎样,我却是早忘记了。”
他的话里,充满着一种浓浓的无奈和失落,但是声音却平静无比,似是连这样的悲伤,也是无法击溃他一直以来的伪装。
谢静然不由叹气:“那些黑衣人都是你的人吧,不然萧国丈就不会说出那些话来了。”
“不错,你还真聪明,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看穿了我的布置。”
他淡淡说完这话,又接着说道:“其实不瞒你,在这之前,萧堂的确埋伏了好大一批黑衣人在皇宫里,只等着我父皇废了太子,便冲进来起事。可是谁又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有埋伏,我也有!并且,他的埋伏我全知道,我的埋伏,他却一点察觉也没有。这就决定了他的败局,也活该让他的手下,全数被我的人给解决了。”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