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比赛前还在这遇到一神棍,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观里来的,穿着粗布玄黄袍子,戴着黑色小圆墨镜,神秘兮兮的说:“同学,你们拿到了13号?”
我们困惑的对望一眼,项北回答他道:“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他冷冷一笑,即使隔着一层墨镜,也能感到目光中的冷意:“这数字不吉利啊,你们可要小心,会有血光之灾。”
“哈?照你这么说拿到4号的不也得倒霉,你这神棍太扯了吧。”我对此嗤以之鼻。
他呵呵一笑,对我的嘲笑并不在意:“看你们的面相就知道,你们天生相克,在一起必然相互伤害,又拿到了13号,运势大凶啊。”
虽然知道这种人都是胡说,但我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见我面露动容,他赶忙乘胜追击:“我江湖人称神算瞎子,看你们与我有缘,给我100元我给你们转运。”
此话一出,项北大笑出声:“你既然是一瞎子,又是怎么看我们面相的。”
听到这话那神棍也为自己的失言尴尬:“咳咳,本大仙自有天眼。”
我没空理这个神经病,拉着项北要走,他一看急了,跟在我们后面喋喋不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见你们是学生,给你打半价,50。”
项北忍无可忍,招呼老师过来把这疯子提溜走了,看来这疯疯癫癫的神算瞎子该去医院治治了,药不能停啊。虽说这人满口胡话,一看就是个骗子,还是弄得我心里很不舒服。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是假的,但也忍不住去在意。
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这骗子的话并不全是骗人的。
定向越野比赛正式开始,这年龄的男生好胜心都特强,谁也不想当最后一名,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刚开始大家还挤做一团,后来由于选择路线的不同就四散开来。
项北的头脑果真不是盖的,他对方向的辨识度不错,至少比我靠谱,地图拿在他手里,我们没有迷路。看的出他选的路虽然是小路,但是的确是最短距离。显然,他对于比赛获胜也是相当渴望,那时我就该知道,项北为了成功可以多么拼命。
走了将近三分之二的路程,我们选的路的确太偏,没遇上过其他同学。过程中都很顺利,我想我们应该是最快的那一组,只不过这路的确存在危险,根据地图来看,周围可能有断崖。
也许是前几天都有雨的缘故,地面比较湿滑,即使是泥土也被冲刷的很光,极容易滑倒。太过自信的项北没有看路,就那样脚下打滑。他反应很快,尽力维持平衡,但挣扎了半天还是直直摔下去。
然后很倒霉很狗血的发现,旁边就是断崖,由于草丛太过茂盛,正好遮挡住了,令我们之前没有发现。
我离项北很近,电光火石间已经一只手抓住他,另一只手抓住了身旁的一棵小树。项北虽然瘦但也毕竟是男人,他这样下落把我也猛的一拽,差点一起掉下去。我能拉住他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办法把他拉上来,扯住他的手湿湿滑滑的,抓住树的手被摩擦的很疼,估计已经流血了。
项北就那样吊在半空中,他尝试想踩到崖边,但那里太平坦了,根本没有能让他落脚的地方。背后被茂密的树叶完全遮挡,没有办法估计出所在的高度。也许只有四五米,也许是万丈深渊。情况太糟,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完蛋!
“放手吧,阿燃。”项北平静的说出他斟酌再三的话,这是分析情况后的最理智做法。
但老子一直就是性情中人:“不可能!”
“你听我说,你放手我不会有事的,然后你从旁边下去,接我一起上去。”项北继续心平气和的劝解我。
我虽然是一死脑筋,但却不傻,这样掉下去鬼知道死活:“你他妈的闭嘴!我不会放手!”
“别太固执,听我的,放手。”项北完全用劝小孩的口吻说话,这声音太温柔太温柔了,我又怎么可以放手,我不想失去他。
我太过用力,憋的脸通红,死咬着的嘴唇也尝到了腥甜。手臂紧绷的僵硬,颤抖从细微变得厉害,快要坚持不住了。在这样下去,我非得被他一起带下去。
项北见状也急了:“我说放手!你听不懂吗!”
我死死拉住他,就这样僵持着,没有力气来回答他。他也终于被我逼出了粗口:“我靠!我让你放手!”
你让我放手,我就放手,这么听话老子还怎么混!我继续不理他,汗水滴答滴答,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坚定,这么勇敢,这么不怕死过。
项北看说不通我,我神情的决绝也的昭示着不可商量。他笑了,手不再用力。
少了一端的力道,手太湿了根本抓不住,他开始下滑,我能感觉到,我抓着他的手腕,手心,手指……还在继续滑……我前所未有的心慌,害怕的快窒息了。
我硬生生的挤出几个字:“项北……你不要……”我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要说我李燃竟然会哭,我自己以前都不相信!
一瞬间,我的手里空了,哪段重量感的消失让我疼痛到窒息。我要失去他了!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我什么也不顾的就探下身子去拉他,碰到了他的指尖时,我才觉得安心。然后才意识到,自己也一起跳了下来。
我们没落多少就掉到了灌木丛上,然后顺着一个陡坡翻来覆去的滑下去,那时我才知道身为一个轮胎的悲哀。
停下来时,我浑身像散架了一样酸痛得不行,眼前是花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平复着惊魂未定的情绪。
“阿燃,阿燃!”项北跌跌撞撞的爬到我旁边,真是用爬的,他腿受了点伤,脚步有些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