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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过一程路（第2页）

她颓废地搓了搓头发，几乎是敛声屏息地说∶“对不起。”

夏小尔看向她∶“为什么说对不起，是我该对你说对不起，拖累你进这件事里。”

“毕业那会儿不是说了要做个正常人。”夏小尔的眼睛通红，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怎么因为我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温词摇头，“没有，我不会那样了，不会了……”

夏小尔没说话，直到泪水模糊她的眼，才抿掉泪，抹了把额头的血迹，顺手捋掉一把被拽掉的头发，笑着说：“我辞职了。”

可能每段新旅程都需要舍弃一些东西，夏小尔的新旅程舍弃了温词。

温词好像看到一条河流，夏小尔站在河对面，盈盈的笑脸被光照亮，这么温暖这么可爱，她向河中的温词招招手，河水便开始荡漾，一波一波荡开漾起，澄澈清亮的河底逐渐变得灰蒙蒙，一样灰蒙蒙的还有夏小尔的脸，温词竭力趟过及腰的河水，却越行越远，川流不息的河流将她带去分叉口，然后她听到夏小尔挥着手对她说∶“怎么又成原来的样子了。”

这是一场噩梦。

梦醒后天亮了。柳时序抱着温词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温词在他怀里将湿漉漉的脸蛋蹭干，缓缓感受心脏平息的过程。

她慢慢想起来了，昨天为了解决夏小尔离婚的事留了下来，秦枫被托付在阮大婶家。

而今天，他们要去公证处办最后的手续，最后，送夏小尔去机场。

宾利高速驾驶在高架桥，开往市郊飞机场的路又远又长，半路天上突然开始飘雪花，这鬼天气来的实在应景。

柳时序偏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禁闭双眼休息的温词，单手把方向盘将毯子盖她身上。

“我在清晨的路上，谁被我遗忘，我在深夜里旅行，谁被我遗忘，肩上的破旧行囊，能收藏多少坚强，不如全身赤裸，还给我那脆弱。”

车内播放着自带的车载音乐，音量飙的很高，好像这样就能压盖住逼仄空间内压抑的气氛。

夏小尔的自愈力超乎想象，昨日的不堪好似不复存在，她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光景，丝毫不在意温词诡异的沉默。

她说，她决定踏上德令哈之旅。

自己这半辈子都在按部就班当老实人，骨子里早痒了，摆脱那些有的没的闹心事，现在就想出门左转，管他下一程路去哪。

走就行，最好飞机落地就能来场轰轰烈烈一夜情。

不结婚了，只谈恋爱。

还想试试公路旅行中的柏拉图。

走到哪没钱了就停下，动手打点零工，赚够钱再进行下一次旅行，等年纪大了挣不了钱，那就去路边祈祷，没有搞不定的生活嘛。

……

“明知这是一场意外，你要不要来，明知这是一场重伤害，你会不会来，当疯狂慢慢从爱情离开，还有什么你值得感慨。”

温词的缄默一直保持到登机前，当时她就用这双薄情的双眼期期艾艾看向夏小尔，她说∶“我给你打钱，你不能忘记我。”

夏小尔瞬间就绷不住了，天塌地陷不过如此，她想回头再看一眼，拥挤的人流却夹携着她不断涌向前路，最后天各一方。

温词站在机场内巨大的玻璃窗前看向远方。

穿越云层的飞机像高中毕业喊楼的那满天飞舞的纸飞机，轻飘飘滑向远方，滑出视野，带着少年时一腔热血的热情与顽固不化的偏执，最后留下伤痛的轨迹。

温词握紧柳时序的手，仰头看到眼前空留大片鹅毛飞雪，旋转又飞舞。

紫荆村的冬随着天空乱云飞渡，然后一年又一年，三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