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趁着我在车中小憩,他,他就自己走了?”穆宛清差点从马车上站起来,随即又怏怏的坐下,心里有一股幽怨,随即如烟一般的飘逝,快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语气恹恹的说道,“既然天色晚了,就派人通知渠州府,今天就歇在渠州吧。”
除了当天的一点出乎意料,没有了月知文,副使穆宛清带领皇后銮驾和粮食车队,一路上走的很是畅快。行程路线都是月知文提前安排妥当的,老皇帝早就明发了圣谕给途径的各个州府准备接待事宜,每逢打尖休息执墨也都恭敬的事事请示。沿路各州府官员招待起穆宛清这个求亲副使来更是尽心尽力,一个个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穆宛清很是享受,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啊,穆宛清满足的直想叹息。
这一天,穆宛清带着求亲的使团来到永州,永州道上的孙延年虽然是武将出身,心思却很奇巧,弄了很多女孩子家喜欢的小玩意儿,晚上更是准备了清香的女儿酒,只请了下辖各个地方官家、士绅等的小姐们,陪着穆宛清一道饮酒猜谜,月下乞巧,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穆宛清,不自觉的穆宛清就多喝了几杯。没想到这女儿清酒喝着清香,却上头的很,后劲更是十足,穆宛清一觉就睡到第二天正午时分才醒。
穆宛清摇晃着晕沉沉的脑袋,恨恨的看着窗外的正午的日头,如果下午出发,离了永州地界,晚上就赶不到下一个落脚休息的祁州了,她心里暗自心里懊恼不已,不该贪杯误事,这事如果传回月国朝中,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是非口舌,说不定还让穆贵妃更加厌烦了自己。
正在穆宛清独自懊恼之际,贴身丫环小燕前来通传,执墨求见。
“让他进来吧。”穆宛清清了清嗓子,稳住心神说道。
执墨低着头进来,依旧垂着头恭敬的说:“穆小姐一路上车马劳顿,昨夜又偶染风寒,小人已经吩咐下去,在永州歇息一天再走,小人擅自做主,还请穆小姐责罚。”
“嗯,本小姐昨夜风寒,现在头还是晕的很,你安排的很妥当,就在永州耽搁一日吧。”穆宛清暗哑着嗓子说到,她没想到执墨如此善解人意,那个玉人般的大殿下还真是会调教人呢。
打发走了执墨,穆宛清着晃着宿酒后还晕乎乎的头,又迷迷糊糊的歪回了榻上。
永州贪杯差点误事之后,穆宛清心中暗自加了小心,处处留神,一路上再无枝节,一个月之后,月国的求亲使团终于抵达耀国的都城,安都。
一路风光无限的穆宛清,一入安都却吃了闭门羹,耀帝去大兰叶寺祈福去了,无人早朝。礼部尚书李范文掂量再三,还是一个折子把这事禀报进了紫鸾殿,结果鸾贵妃一道懿旨就把他们晾在简陋的驿馆里。
而那位据说提前来耀国打点的大皇子月知文,此刻也在译馆里窝着呢,悠哉悠哉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对弈品茗,丝毫也不见着急的样子。看月知文如此的安稳笃定,穆宛清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是月知文也吃了闭门羹?还是他早有筹备,已经谈妥了?穆宛清捏着帕子想了半天,终是不得要领,决定还是先去会会那个耀国圣女鸾贵妃,然后再作打算。
此刻的紫鸾殿内,鸾贵妃也正是满腹惨淡的疑云,耀星芜带人躲去了大兰叶寺,连皇宫的守卫都抽调了不少,不知在图谋什么大的阴谋;她那日明明马上就抓住了耀绮罗的把柄,能正大光明的抢先一步处置了她,偏偏商家又来插上一手,让她只能徒劳而返;近日派去宫门监视的侍卫回来禀告说,洗罗宫又明目张胆的派了小内监出去,是诱她上当?还是在图谋不轨?耀星芜离了耀宫,耀宫里的一切反而更加扑朔迷离起来了。
正在鸾贵妃拿不定主意是否再闯望柔台之时,父亲鸾飞腾命人进宫传信给她,十万大山之中的从戎部落有变,老族长离奇的被刺死在自己的床上,几大执事互不相让,几乎兵戎相见,而那些大大小小原本服帖从属的部落们也蠢蠢欲动,想要借机摆脱从戎的辖制独立出去,大山之中整个局势有点隐隐的不受控制了。
在这个时候,一旦山中局势有变,那对鸾家来说可真是大大的不妙啊,父亲猜测说,可能是山外势力渗入了十万大山之中,这可是几百年来的头一遭。再联想到行踪诡异的耀家父女,事情就变得益发的复杂紧迫了,如果从戎部落真的哗变,司徒太后手里的东西对他们鸾家就更加重要了。
好在,天不灭鸾家,鸾八带回了救命稻草——辰国司徒嫣太后的亲笔手书。司徒太后信中说,她派兵狠狠地打击了漠北的悍匪,也算给鸾家出了一口恶气;而且,她还对这个耀国四公主很感兴趣,承诺说只鸾家能把碧柔儿的女儿绮罗送去辰国,她就会把那东西给他们。她信中还说,辰国已经派出了求亲的使团,是户部侍郎司徒鹤亲自带队,正在赶来耀国安都的路上。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二七章 残花一朵叩宫门
第一二七章 残花一朵叩宫门
鸾家的危机终于有了转机,只要盼来了辰国使臣司徒鹤,有了辰国为后盾,耀星芜行事就得掂上几掂,是绮罗那个小孽种重要,还是稳住他大耀国的江山更重要?只要把那个小孽种送上了花轿,司徒嫣兑现了承诺,鸾家就迎来喘息之机,之后徐徐图之,何愁大事不成
鸾家上下一片鼓舞,没想到好事多磨,辰国的使臣还没有到,月国求亲使团的却先一步进了安都。鸾秋盈心中焦急不已,好在耀星芜不再宫中,她拿出多年来影响朝局的积威,擅自作主把月国人晾在了驿馆里。只等司徒鹤一到,月辰两国使臣同殿相争,鸾家再从旁暗中协助,事情就有了回环的余地。
鸾贵妃思前想后,正想着怎么借力打力,调动哪些官员侧面斡旋,有小宫女进来小心的禀报:“启禀贵妃娘娘,月国穆大将军家的嫡小姐穆宛清在宫门外求见。”
鸾贵妃一听这话,心里就腾起一股无名怒火,月国求亲的使臣此时来安都,生生地坏了鸾家的好事,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这不是纯粹给她添堵来了么,她想也没想,没好气地大声训斥,“不是已经告诉他们在驿馆候着么,还来求见干什么?让她回去,皇帝回来自会召见他们的。”
本是被鸾贵妃派去监视耀宫角门动静的小宫女也是倒霉,被穆宛清撞上才接下这烫手的差事,如今她代人受过,在鸾贵妃劈头盖脸的训斥中,吓得一阵瑟缩,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但是暗中掂着袖中沉甸甸的金子,回想着宫门外那个出手大方的穆小姐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小宫女还是硬起头皮颤巍巍的回奏说,“回贵妃娘娘,穆家小姐让奴婢给娘娘带来一物,她说,她说,……”小宫女呢诺着,就是不敢照实说出来。
鸾贵妃看着吞吞吐吐的小宫女胆怯的样子,心中怒火更盛,一甩手把手里的茶碗朝着她那张通红的小脸上扔了过去,“没用的东西,这个姓穆的底的说了什么,让你这个奴才不惜忤逆本宫的懿旨,也肯给她来通报?”
小宫女不敢闪避,一杯热茶带着茶碗茶盖生生的砸在了她的左侧头上,顿时鲜红的血珠顺着鬓角滚了下来,小宫女不敢抬手去擦,她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双手举过了头顶,然后把心一横,把穆宛清的原话学了出来,“回贵妃娘娘,穆小姐说,她不是来求见娘娘的,是有事和耀国圣女相商的。如果娘娘看了盒中之物,没有胆量相见,她决不勉强。但是,如果奴婢不通传,耽误了娘娘的事,后果和代价都不是奴才一个小小的宫人能够承受的了的。”
穆贵妃看着小宫人冒死递上来的锦盒,心里一动,月国木家派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来替老皇帝求亲就够奇怪的了,这个女孩子还胆大包天的不惜采用激将之法也要见她,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啊,穆贵妃心中一时好奇心大盛,她暂时熄了怒火,转了脸色,懒洋洋的吩咐,“既如此,拿过来吧,让本宫瞧瞧穆家送来了什么石破天惊之物,让她这么有恃无恐。”
在一般伺候着的春红听到鸾贵妃的吩咐,轻轻地走过来,接过小宫女举着着的锦盒,顺手打开,只扫了一眼,她就神色大变,啪的一声又扣上了盒子,嘴里呵斥道,“小贱蹄子,你作死不成,不管什么破烂东西都敢往娘娘面前呈?”春红说着一把拎起了小宫女的衣领子把她扔出去了一丈多远,厉声吩咐说,“去,把宫门外不相干的闲杂人等统统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