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帕子给母妃拭了拭眼泪,略带撒娇的说,“母妃,不要伤心了,凤儿再也不这么说话了,咱们继续做菊花胭脂吧。”
显然,鸾贵妃和女儿并不默契,她见紫凤服了软,以为正是慢慢让她了解真相的好时机。鸾贵妃收了眼泪,趁热打铁的说,“你父皇身体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母飞原本也不想你这么早的忧虑这些事的,不过今日既然聊到了这里,母妃就给你提个醒,你也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紫凤对于母妃的话心中反感,但是一向无争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她脸上还挂着撒娇的笑容,敷衍着说,“万一父皇不在了,绮罗妹妹又回不来,不是还有母妃了么,凤儿一点也不担心的。”
“你呀,什么事情都指望母妃。”鸾贵妃这时候已经听出了女儿的心不在焉和敷衍的语气,她哭笑不得的一点紫凤的鼻尖,却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专心的和女儿一起制作起秋菊胭脂来。
鸾贵妃这厢刚刚摒弃了杂念,想和女儿好好的亲近一番,就听到外面传来春红的禀报声,“启禀娘娘,国丈府派了人来,请娘娘回府一趟,……”说着话,春红径直一挑帘子走进来了,看到兀自忙活着的紫凤公主,她自觉地收了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鸾贵妃已经明白了春红没有说完的话,她顿了一下,装作糊涂的轻轻一拍自己的脑门,“真是该死,本宫竟然忘了,昨儿府里来人说那株罕见的冬茶花开了,本宫早就说回府去看看的,今天早起竟然不记得了,还要父亲派人来提醒。”
其实,鸾贵妃本是打算带着紫凤一起回鸾付的,想让她尽快参与进来,给她将来的登基做好准备,但是通过方才的试探,她又临时改了主意,她知道紫凤对茶花过敏,沾染上一点就浑身起疙瘩,所以才急中生智的编了这么一个借口来。
鸾贵妃说完,装作随意的看着紫凤,缓缓的说道,“凤儿也有些时候没见到外婆和外公了,今天跟着母妃一起回去探望一下二老吧。”
紫凤一听说起冬茶花,就浑身不自在起来,她赶紧溜下了暖炕,忙不迭的说,“母妃,凤儿怕茶花啦,您忘记啦?您快点回去吧,别让外公和外婆等急了,女儿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幽殊苑了。”
望着紫凤公主几乎是仓皇而逃的背影,鸾贵妃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喃喃的抱怨了一句,“唉,凤儿比那个小孽种还大上几天呢,怎么行事做派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将来可如何是好?”
春红刚才被鸾规费支使了出去,没有听到她们母女间的对话,她心中正纳闷呢,原来计划中是该让紫凤公主逐渐入局了啊,怎么二小姐放着这么自然的机会不用,反而打发了紫凤公主走呢。听了鸾贵妃的感叹,她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心的搭了一句,“一切不是有娘娘在呢么,您一定不会让紫凤公主吃了亏去的。”
“哎,本宫就是个操心的劳碌命,府里有什么急事,大白天的就传了消息进来?”鸾贵妃抱怨完了,才转了话题,问起了正事。
“山里又来信了,情况不大好,老爷担心情况变得更糟,急着请娘娘回去商议呢。”具体内情春红也不知道,只是把鸾七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如果不是情况特别的紧急,父亲不会这么急得找她的,鸾贵妃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听说是关于山里的事,她一下子变了脸色,急声道,“快走”
顾不上避讳太多,鸾贵妃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头发,穿上普通的宫装,带着春红径直出宫,回了鸾府。
鸾飞腾早就候着呢,看到鸾贵妃回来,赶紧打发了闲杂人等,一五一十的把山里传来的情报细说了一遍,最后抱怨说,“这个耀星芜的手也伸得太长了,这就是你当初千选万选的,哭着闹着也要嫁了,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白白得把咱们父女哄了这么多年。”
面对白发苍苍的老父亲的埋怨,鸾贵妃有苦说不出,只能恨恨的说,“女儿当年被鬼迷了心窍,才热了那孽缘,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不过,他不仁,也休怪我不义,本宫一定不会让鸾家吃了亏就是了。”
见女儿隐含着眼泪发了狠,鸾飞腾也不好再多说当年之事,他沉着脸问道,“宫里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鸾贵妃仰头望着穹顶,趁机收回了欲滴的泪,然后双目一凛,冷森森回到,“那东西一直都是掺在他每天的早膳里,有我们忠心可靠的人亲眼看着他吃了的。”
“如此就好,”鸾飞腾满意的点点头,又确认般的询问,“那,咱们刚得来的母毒呢?”
鸾贵妃面色更加凝重,她顾及到紫凤公主的感受,原本是没打算这么快动手的,如果耀星芜肯老老实实的呆着的话,她也不介意让他再自在的多活几天。但是现在情况突变,他竟然不安受几,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把手伸到了十万深山之中,就不能怪她不讲情面,留他不得了。
心中想的分明,鸾贵妃一咬银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女儿随时准备着呢,父亲何时需要,母毒就何时会出现在他的夜宵里。”
“哈哈,很好”鸾飞腾大笑了起来,这些天的闷气都一扫而空,马上就是鸾家大展宏图的时候了,与鸾家整个家族的未来相比,之前受的那点委屈也算不上什么了。
看着畅快大笑的父亲,鸾贵妃也笑了,阴恻恻的说道,“耀星芜如此折腾,这是自己找死呢,本宫和他十几年的夫妻了,怎能不成全了他?”
鸾家父女商议妥当,鸾贵妃又急匆匆地回了宫,吩咐春红去把人找了来,然后赶出了闲杂人等,紧闭了殿门。
是夜,耀星芜又吩咐人起驾望柔台,先是乘坐了布撵,后又换了轮椅,进入了柔宸殿内,在里面呆了许久,才又去了落瑛阁。
柔妃的灵位被擦拭得纤尘不染,耀星芜坐在轮椅上静静的望着这块牌位,久久不语。
破天荒地,耀星芜身边的福公公被允许随侍在了一旁,一同进了落瑛阁内。静默了许久,他佝偻着身子上前,轻声的问道,“陛下,还有什么要交代老奴去办的么?”
耀星芜收回了柔柔的目光,略带歉疚的看着身边最信任的人,感慨地说,“没有了。阿福啊,朕用了宵夜,就该歇息了,你跟了朕这么些年,尽心尽力,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最后也要落得个没有善终啊,是朕对不起你,今生补偿不了,只能等着来世了。”
福公公也动了容,颤巍巍的跪道在耀星芜身前,用内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哽咽着说,“陛下这么说太折杀老奴了,老奴能跟在陛下身边,得陛下信任有加,是阿福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耀星芜想伸手扶起福公公,奈何够了几够都没有够到,他疲惫的叹息一声,“哎,阿福你起来吧,朕废了,也累了,终于要好好歇息了。你跟着朕也累了,就让咱们一起去找柔儿吧。”
“好,不管陛下去了哪里,老奴都陪着您,”福公公坚定地说着,抹一把老泪,自己站起了身来。
耀星芜含笑点点头,抬手指一指身后,福公公会意,去取出一个锦盒,双手捧了,恭敬的递了上来。
耀星芜珍惜的接过了锦盒,轻轻地打开,取出一叠叠的密报出来,嘴里不舍的说,“这是云霜传回来的消息,朕一直舍不得烧掉,现在是时候处理了,不能留了痕迹,让人发现了端倪。”
“这是她们在离郡初次休息。”
“这是她们在昌郡首次放粮。”
“这是她们在燕山首次施药。”
“这是她们在良郡重建旧城。”
“这是她们在琼州首次锄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