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霖承认,他被苏云这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一个娘子,本来他与她谈论这方面的案情,已是突破了他过去三十九年构建起来的,一度认为十分坚守的礼法底线。
什么花楼,梳拢,花柳病……他过去便是做梦都没想到会与一个女人说这些事!
这会儿,她竟然还说,要与他一同去那春满阁查案!
反应过来,顿时惶恐地拒绝,“不不不,夫人,查案这事陆某一个人去便好了,那种地方你去不得。”
稍稍回过神来后,却是心痒难耐,春满阁里一个个都是人精,一涉及到脏病这个话题,都避之惟恐不及,特别是那个苗娘,对付男人最有一套,软起来一双眼睛含泪,捂着根帕子在那里呜呜呜地哭,不时万分凄苦地瞧上你一眼,一眼,又一眼……
硬起来吧,直接撒泼拎起鸡毛掸子作势要把他赶出去也有过。
他确实有些束手无策了,郑夫人善于看穿人心,让她一同过去,指不定会让事情出现转机。
但若是让顾卿知道他把他夫人带去了那种地方,恐怕砍了他的心都有了。
苏云看到他这苦苦挣扎的模样,也想到了他的顾虑是什么,想了想,问:“顾……我夫君现在在哪?”
陆成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道:“顾卿这些天都被圣上召去,为西宁皇太子到来一事做准备。”
西宁皇太子到来期间,刚好碰上了皇家一年一度的春猎,作为贵客,他自然会参加这个活动,也因此,这一年的春猎对守卫的要求特别高。
虽然圣上已经把春猎守卫的事宜全权交给了归德将军,却又让顾卿从旁协助,理由是在年轻一辈中,顾卿的遣兵用将之能是为天下折服的,不妨在这件事上贡献一下才华。
作为官场老油条的陆成霖却不以为然,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归德将军是王相那边的人?圣上此举,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在防着王相呢!
苏云微微蹙眉,觉得这个皇帝也太不靠谱了,明明都把顾君玮的军权削去了,还说什么让他贡献一下用兵的才华,脸皮也忒厚,另一方面又要他在五日内抓拿凶犯。
使唤人也不是这么使唤的罢!
苏云微微气闷,想起那天顾君玮特意提早回来照看家铭那一幕,却是心疼了。
抿了抿嘴角,苏云看向陆成霖,问:“你在春满阁查案的情况,我夫君该是知晓吧?”
说到这个,陆成霖更是深深地郁闷了,“顾卿是陆某上级,陆某自是要每日给他汇报案情进展,然顾卿似乎不太在意,只让陆某尽力去查探。”
他这几日都是一个人留守大理寺啊!多么孤苦寂寞啊!
想起昨日下午,他望穿秋水,终于把顾卿盼了回来,赶紧在他面前一脸严肃,实则饱含凄苦地说了一通自己这些天的遭遇。
谁知他都说得口干舌燥了,顾卿他老人家依然面不改色,嘴角甚至微微扬了起来,一副要随时去外面勾引小娘子的模样,只说了句:“不错,继续。”
他霎时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实在很想说一句,顾卿啊,要不你亲自去那春满阁一趟?凭你这张脸,那群娘子说不定一时鬼迷心窍,就会把事情说出来啊!
苏云有些意外。
时间只剩两日了,顾君玮会毫不在意?
还是,他其实另有打算?
想起两人间的赌约,苏云不由得低咳一声道:“我去春满阁是查案的,若你觉得不妥,我可以戴上幂蓠,或换上男装。”
不管顾君玮有什么打算,她却是无法就此放下心来,对这个案子置之不理,毕竟那个男人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谁知道他心底到底背负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