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连连点头道:“说的很是,咱们给他们活路,这些小国为了面子不顾自己百姓的疾苦,甚是愚昧。”
王源吁了口气继续道:“其三就是,既然我大唐长安的富贵之家对外域奴婢的需求这么旺盛,朝廷这么做其实也是满足他们的需求;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皆大欢喜。能买的起的都是豪富之家,朝廷从他们手中得到财务,再用于大唐的建设,说句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朝廷成了劫富济贫之人,只不过被劫之富人心甘情愿,朝廷拿了这些钱又可改善民生,这才是最妙之处。”
杨钊轻轻抚掌道:“果然是读书人,看事情看的透彻,很多人用恶毒之言诟病想出这办法的人,但他们都是愚昧之人,不懂其中的关窍之处,王兄弟所言才是真正有识之士所言。”
王源心中如明镜一般,他的猜测从杨钊这几句话中得到了证实,此刻需要再补上一把火,烧的更旺。
“在下可不敢称有识之士,倒是这位想出这办法的人才是真正有想法有担当之人,我是不知道他是谁,若我能见到此人,必会当面告诉他,不要理会无知之人的言语。”
杨钊赫然起身,直愣愣瞪着王源,口中喃喃道:“知己啊,王兄弟真乃我杨钊知己也。”
王源愕然道:“度支郎何出此言?”
杨钊叹道:“实不相瞒,这办法便是我献给陛下之策。”
王源大惊站起身来,表情惊讶道:“这……这居然是度支郎想出的办法?”
杨钊点头道:“是,去年八月我献给陛下之策,陛下委我全权负责,仅半年时间,我便为陛下用此策收上来两千七百万钱。”
王源惊叹道:“杨度支高才,在下佩服之至。”
杨钊也激动道:“这办法被人诟病良多,若非陛下力挺,朝中不少人都要弹劾我,说我走歪门邪道。这帮无知之人,朝廷财税吃紧时个个吵闹不休,某家弄上来几千万钱他们用起来屁都不放,嘴巴上还诟病某家,我真是里外不是人。今日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赞这个办法好,你王兄弟不是我的知己还有谁是?”
王源微笑道:“杨度支忍辱负重,受苦了,相信陛下会知道你的苦衷的。我是万万没想到这便是你杨度支郎的主意,当真是有眼不识真人了。”
杨钊笑道:“你叫了我半天杨度支郎,且不知度支郎是何职位么?说白了,我便是陛下委以任命,替陛下找钱花钱之人;花钱谁都会,但找钱却难了。在我之前的度支郎花光了内库钱物,满是亏空,到我上任,竟然四处拮据。我等臣子竟然让君父无钱可用?是为不忠之举。况且宫中嫔妃宫女内侍上万,每时每刻都要花大笔的钱,难不成倒要让贵妃娘娘连花粉钱都没?让宫中上万人等饿肚子不成?丢陛下的脸,让天下人笑话?”
杨钊越说越激动,口气埋怨道:“朝中那些人平日一个个嘴呱呱说的轻巧,财税吃紧的时候一个个只会唉声叹气,陛下朝他们要钱他们也罗里啰嗦的哭穷,我为陛下解决宫中用度便是为朝廷省下钱财么?蠢人们就是不懂,还诟病我不择手段,真是气煞某家了。”
王源微笑安慰道:“度支郎莫要生气,陛下知道你的一片苦心便成了,管别人的话作甚?送给度支郎一句话叫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他们说这些事因为他们嫉妒之下的诋毁罢了,不必理会。”
杨钊大笑道:“这句话说得精辟,果然是名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嗯……精辟之语,这句话你要替我录下赠我,我挂在中厅当做座上之铭,时时记住这话。”
王源笑道:“敢不从命。”
第八十三章 试探
(谢:吃饱了不饿、moshaocong两位兄弟的打赏月票,求收藏。)
两人谈谈说说间酒足饭饱,杨钊命人撤了酒席,在临窗安置茶水,请王源移步就座。待热茶煮沸热乎乎入盅之时,杨钊摆手挥退所有婢女和随从,王源明白,要说正事了。
“王兄弟,对于今日我请你来此,你心中定是觉得突兀吧,难得你席上只字未问,足见你是个有耐性之人,杨某就爱跟你这种识大体不急不躁的人打交道。”
王源微笑道:“杨度支谬赞,其实我心中很想知道原委,但杨度支邀约我前来,什么时候该揭开这个谜底自然是杨度支说了算,客随主便,我又急什么?”
杨钊笑道:“事实上就在你踏入醉仙楼之时,我甚至都还没想好该不该和你揭开这个谜底,因为我不确定你是否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但刚才和你一席谈话,杨某再无疑虑,因为对杨某而言,你是第一个对杨某提出的异域奴婢的策略报以赞赏态度的。”
王源脸上微笑不语,心中却暗自庆幸,刚才若不是自己机智,恐怕这一趟醉仙楼之行将会无功而返了。原来杨钊絮絮叨叨了半天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却是为了试探自己对此事的态度,从而对自己更进一步的了解。如此小心翼翼,倒是让王源更加渴望知道此行到底有何意义。
杨钊看着王源道:“王兄弟在梨花诗会之上扬名京城,这之后的日子过得还舒心不?”
王源苦笑道:“我若知道现在落入这般境地,必会安生在永安坊做坊丁,绝不会去参加什么梨花诗会。”
杨钊哈哈大笑道:“世间无后悔药吃了,王兄弟口中所说的境地有多艰难?我倒是想听一听。”
王源明白,自己的目前的危险处境杨钊必是知情的,杨钊这么问其实便是看自己对他是否有隐瞒之处,一旦被发现自己有所隐瞒,杨钊接下来的话肯定也不会推心置腹了。但是将自己所有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杨钊是绝无可能的,罗衣门的秘密,公孙兰和李欣儿的身份这都是不能泄露的,否则自己就是在自寻死路。
王源快速的盘算了一番,大致估算了杨钊会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些什么,决定说出杨钊所有知道的事实,放出小部分他不知道的事实,隐瞒全部不该说的事实,既保证说出的话的真实性,也不能让杨钊知道最关键的秘密。
“杨度支既问,在下知无不言。我本以为跟着左相有个好的前程,却没想到目前的境遇竟然如此糟糕。左相要我在梨花诗会上夺魁扬名,之后他便可以推荐我参加科举并保证我能得中,可没想到左相竟然只是利用我,我今日陷入如此境地,不得不说是李左相一手造成的。”
“哦?此话怎讲?”杨钊面带笑容淡淡问道。
“我欲借左相之力有个好的前程,他便利用了我这一点,以礼贤之态邀我参加梨花诗会,却隐瞒了参与诗会是和李林甫结怨的事实。可笑我还沾沾自喜于诗会夺魁,却不知我已经成为李适之和李林甫之间争斗的一枚棋子。前天傍晚我去接内人从永安坊回李适之府中,半路上被人人追捕截杀之事杨度支也已经知道了。活了十九年没和人结缘,也没做什么作奸犯科之事,为什么梨花诗会之后第一次离开左相府便会遭遇此事?虽然我不敢确定这是何人所为,但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此事定和梨花诗会夺魁有关,有人想要我的小命,那个人是谁,我却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杨钊笑容收敛,神色变得冷淡道:“你的意思是李林甫恼恨你诗会上帮助李适之夺魁,故而要杀你泄愤是么?”
王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