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的意思是说,安禄山根本不想受朝廷的把控,不希望有人在身边碍手碍脚?”柳熏直皱眉问道。
“熏直正解,安禄山确实愿意子啊身边有朝廷钦差掣肘,即便是公开与他示好他也不愿意。前几任黜陟使都是李林甫所荐之人,李林甫和安禄山的关系一向不错,但即便如此,这些人还是以各种原因各种意外丧命,懂的都懂,不懂的也就不懂其中的原因了。”王源点头道。
“安禄山这是要干什么?如此胆大妄为,难道陛下不知道这些事么?也不责罚他?”刘德海握拳喝道。
王源一笑道:“刘将军,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安禄山会公开砍这些人的头么?席建侯的死因便是契丹游骑突袭殉国,朝廷如何怪罪安禄山?此外陛下对安禄山极为宠信,除了安禄山,你见过大唐边镇有谁领着两大节度使的职务,所辖兵马近十一万么?你见过陛下下旨凡河东防务的物资军费不需理由全部拨付么?”
众人默然无语,这倒是事实,安禄山正得玄宗欢心也不是什么秘密,据说进京见驾可以随意出入宫帷,连陛下和贵妃专用的华清池都允许他进去洗澡。民间还传说玄宗让贵妃收安禄山为干儿子。
“安禄山也确实是大唐东北边陲的一员猛将。他在河北道这五年里,奚族和契丹人确实难越雷池半步,这也是事实。陛下宠信他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此事。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哪个君王不希望边境有猛将驻守,让自己高枕无忧?”
“二郎的意思是,安禄山这是给二郎的脸色看。不屑于对二郎恭敬?”柳熏直道。
“不屑这个词用的好,他和我见过面,知道我是什么出身,见我来当黜陟使自然会有不屑之意。但我认为,他其实也有些担心。纵观历任河北道黜陟使,可以说都是他心中有数的人。李林甫推荐的人选固然是要为李林甫打探消息,但更多的还是成为联系李林甫和安禄山之间的纽带。而这一次我的上任却非李林甫所荐之人,而是左相举荐的我。”
青云儿端了茶水走来,给众人每人沏了一杯茶。王源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朝青云儿投去赞许的眼神。
“谁都知道我和左相走得很近,他对我的戒心会非常的大,因为他和左相之间一直就并不和睦。左相不止一次公开的表达对他的不满,曾向陛下提出稽核雄武城建城所费物资的明细,这段时间又让兵部和户部稽核最近雄武城囤积战马物资的事情,此事安禄山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朝中可是有大把的官员替他通风报信呢。”
“这和安禄山不见你并无直接的关系啊,越是如此,他该越是要见你,试探你的来意才是。”公孙兰轻声道。
王源笑道:“恰恰是因为他要试探我,才会避而不见。他就是要瞧瞧我对这样的怠慢会作何反应。城门口派重兵迎接便是示威,城墙上那些士兵和崭新的旌旗都是特意安排的。连街道上也是经过特意的清洗和打扫的。你们难道没看出来么?”
经王源一提,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进城时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那迎候的两千兵马已经是件怪事了。城墙角楼上全副武装的士兵和迎风招展的崭新的旌旗更是有些奇怪,随便哪个城市也不会弄得这么一本正经,好像大敌当前的样子。河北道总体而言还是安稳的,就算有战火,那也在北边和东北边百余里地之外的边境上,没必要在幽州这么做。更别说干干净净湿漉漉的街道上一尘不染的样子了,显然是清扫过街道的。
“他不在城里,谁下的这些命令做戏给我看?他只是要暗中的观察我的反应,了解一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同我周旋罢了。这便是我认定他在城中的原因之一。”王源笑道。
“难道还有原因之二么?”柳熏直问道。
“当然,若无多处疑点,我如何能坚信?原因之二便是安禄山此人一贯的作风了。我来之前,曾特意同左相谈及安禄山。左相对安禄山了解的透彻,他告诉我一些安禄山的一些事情。安禄山身子肥胖,从天宝二年之后,他便很少出幽州城。哪怕是边境有了战事,他也很少亲自督战。他手下猛将不少,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加之身材肥胖,更不可能为了崇州的所谓小小的战事亲自跑去巡查边境了,他还没那么亲力亲为。所以,安庆宗和安庆绪都是在说谎话。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如果安禄山真的去巡查边境,安庆宗和安庆绪是他的儿子,又是他帐下将领,岂会不同去照应?”
“有道理,安禄山顶着严寒巡边,儿子岂能不跟着,这不是不孝么?听说安禄山的几个儿子争宠争的厉害,不可能不跟着去表示孝心的。”柳熏直点头道。
“还有第三个原因不太重要,但可供参考,那便是有无聊官员暗中八卦说,安禄山自从得宠于陛下之后,朝廷官员抵达幽州他都要晾一晾他们,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一方面是为了摆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大,根本不放他们在眼里。很多人都背地里表示不满,但我认为这符合安禄山行事的方式。所以这第三个原因虽不可信,但我认为既然有风言风语,便必有原因出处。综上三点,我断定安禄山就在幽州城中,也许今晚他就要见我也未可知。”王源笑道。
众人细想之下,心中虽然存疑,但不得不佩服王源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所有人压根都没想到这个问题,王源却想的这么多,这么细。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第三一八章 安府
来路奔波疲惫,王源让众人各自回去小憩,调节疲惫的身心。
王源倒在床上不久后便呼呼入睡,醒来时已经是夕阳斜照,满屋金碧辉煌之时。欲起身时,见床边一人伏床而眠,满头秀发若柳丝乱舞,在被子上铺成了一个大蒲扇。看身形,那是青云儿。
王源心中一动,细细端详青云儿侧对自己的脸,但见青云儿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弯弯的眉毛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像是给眼睛挂上了两道帘幕一般。秀气的嘴巴微微撅着,像是梦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儿。
青云儿被送给自己为妾已经半个月多了,自己还从未和她真正的独处过,这多少有些不应该。纳妾的礼节没有也就罢了,那日算是洞房之夜的晚上,自己还被李辅国派来的罗衣门的紫衫卫给打搅了,之后便一直没有圆房的机会。这次带着青云儿一起来范阳,一方面是因为青云儿能帮上自己,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想补偿补偿,给青云儿一个能在家中有一席之地的机会。
王源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青云儿柔软的面庞,指间划过她精致的鼻子,感受着她呼出的温香的热气。青云儿身子一动,猛地坐起身来,长发的发梢掠过王源的脸蛋,麻酥酥的发痒。
“啊,公子你醒了啊。”青云儿看着王源僵立在空中的手,意识到刚才迷迷糊糊中抚摸自己的是王源,红着脸道。
王源轻声道:“你困了怎么不上床来睡?”
青云儿红脸摇头道:“我不困,却不知怎么睡着了。”
王源招手道:“过来。”
青云儿脸红如血,捏着衣角不知所措。王源探身抓住她的手一拉,青云儿的身子便跌入王源的怀里。王源俯身亲吻她的脸蛋嘴角,撬开她的牙关探进舌头去,青云儿呜呜连声,身子扭动,终于伸手反勾王源的脖颈,吐舌蜜吻起来。
王源的身子有些燥热,手掌也从青云儿的领口滑进去,在青云儿丝绸般的绵软滑。嫩的肌肤上滑动抚摸,青云儿面色潮红,不知该如何是好,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
王源一笑,正欲将青云儿拖进被窝里宽衣解带,却听外边有人低声禀报道:“青儿夫人,钦使可醒了么?”
王源一愣,抬起头来,将覆盖在青云儿茁壮蓓蕾上揉捏的手掌抽出,青云儿忙起身来,边整理衣物,便回答道:“张五郎,公子刚醒,有什么事么?”
屋外张五郎的声音响起道:“请青儿夫人转禀钦使,安禄山派人来见钦使了,人就在外边院子里。”
青云儿吃惊的看着王源,王源一骨碌起身,高声道:“告诉他,我片刻便到。”
“遵命。”张五郎应诺,匆匆退出门外。
王源急速穿衣起床,青云儿在旁帮着他穿衣结发,轻声道:“公子的预测真是准确,安禄山果然派人来了。他恐怕真的就在城里。”
王源微笑道:“他当然在,莫非你下午听了我的话还不信么?”
青云儿低声道:“青儿不该不信,下次公子说什么我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