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凝固在了空气之中,从这头,到那头。
连接的,不只是李太白和崔季珪。
更是时间。
时间,化为了光,明亮在了崔季珪的眼睛里。
光线之中,崔季珪看到了一个老年人。
老人的面孔与崔季珪一样,只是苍老了几分,他潜修数十年,终于熬到了同辈之人全部死去,从此以后,他就是博陵崔氏的老祖宗。
权御宗族。
哪怕是帝国皇帝,见了他的面,也得尊称行礼。
无可匹敌的实力,无与伦比的权利,这就是他崔季珪的晚年生活。
琅玡上,由山脚到山顶,上万的武夫,苦苦追寻武学的真谛,哪怕是已经达到归一境的门客——逐鹿与鸿鹄两人,也在每日静修,每日磨砺,只望在临死之前,能够看到人世间最顶峰的风景。
整座琅玡山,唯有他崔季珪,最为无欲无求。
因为他已经站在了最高处。
只是有些孤独。
做一个世家大族的老祖宗,就像是一个神像,每日被人所供奉。
没有可以一诉衷肠的友人。
光线,继续流淌。
犹如时间。
崔季珪看到了一个中年人,意气风。
在人生中的春天,中年人娶妻生子,武学之路通坦无比。
而画面之中,他更是看到了自己已经死去了妻子。
那个一直默默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子。
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不外如是。
此刻,那人就站在崔季珪面前,一袭粉红长裙,笑靥如花,一如当年。
崔季珪原本站地笔挺的身子,似乎有些踉跄。
他多么想时间静止,回到当初。
做一个孤家寡人,没有同龄亲朋,没有她,还有什么意思。
原本漫天的虚影,似乎早就湮没在黑暗之中。
消失不见。
泪水,从崔季珪的眼中渗出,但是他的眼睛,却又恢复了坚强之色。
虚妄。
尽是虚妄。
他冷笑起来,只是笑中带泪。
光,没有停止。
在恍惚之间,崔季珪没有继续做一个旁观者,变成了那个一心求学的小剑童。
小孩子。
他身穿简单的布衣,背负着一柄木剑,正在攀爬琅玡山,他的膝盖明显已经不断颤抖,却还是咬着牙,不断前行。
毒辣辣的太阳,恶狠狠地照射着。
四周,还有年轻稍微大一些的同龄之人,不断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