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的一个负责人听到郑国忠的话,立刻挥了挥手,有几个人就朝住宿的铁皮房子走了过去。
郑国忠仔细看着现场,被绞碎的尸体在钢筋滚笼机里,还有一部分在地上。看上去应该是被钢筋挤压不断翻滚,身体的肉块、器官内脏碎片都和血液混在一起,只剩有些肠子还勉强保持一段完整的形状。
浓烈的血腥味在燥热的夏夜里肆意弥漫着,滚笼架上还未完全成型的钢筋笼,有一截已经被涂成了鲜艳的血红色,显得格外刺眼。
“事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在夜里头。”
“夜里几点?”
“大概,大概十一点多,快到凌晨……”
“那为什么现在才报警?啊?这是多大的事儿,你们心里不知道么!”
郑国忠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心里头清楚,这些人瞒报,迟报,无非就几件事儿,第一个,要清理现场,摆脱相关人员的责任,找好替罪羊;第二个,之所以要清理现场,很可能是因为直接负责人或者相关负责人在工地上和上面领导有些沾亲带故,能保尽量保。第三,尽量把公司和舆情的影响降到最小,统一口供,提供一个一致的说法。
“是,我们那时候听到声音就赶过来了,但还是晚了。”
“你们安全意识就这么差?大晚上有人上操作间都不知道?安全员干什么吃的?监控呢?”
郑国忠很少发脾气,但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了,积攒了这么久的火一下子发了出来。
他平日里看上去乐呵呵的,脾气好,爱开玩笑,但工地上发生这种事情他是忍不了的,因为工地上的这种意外,很多都可以避免,说到底还是他们安全意识太差。
“人是怎么进去的?”
“哦,是这样,我们今晚需要对滚笼机进行调整和钢筋加工,就让人量一下尺寸,结果人进去了,操作员没注意,就……”
这明显是漏洞百出的话,但是看着男人半带笑意的眼神,郑国忠心里知道对方八成这一夜已经跟上面的人通过气儿了。
但具体要怎么处理,核心的点恐怕还在陈仲信。
“这么个大活人在里头,你们就没人看见?”
“操作员当天喝了点酒,有点犯浑,警官,您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们一定配合。”
穿着白色短袖的男人说的很诚恳,但语气里没有丝毫的紧张或者后悔,似乎在他心里,这是一件说处理就能处理的事情。
但这是一个人啊,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么个大活人,你们就没人听见他在里头叫喊?”
“没有。”
“放屁!”
郑国忠爆了一句粗口。
「义父们,新更来了,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