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镇子上的客栈不及谢府豪华,最上等的房间也只能算干净。
叶琬要了些热水,洗了澡换上较厚的衣裳,已经一整夜没睡的她极度疲乏。
她将被子卷在身上,像裹卷饼那样裹起来,又铺了一层衣裳,这才放心睡下。
她睡在房门右边,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张木桌,还有一扇能看见外头长巷的窗户。
只要睁开眼睛,叶琬就能通过斜对面的窗子,看见外头露出来的一点屋檐,屋檐是黑的,夜空是蓝的,莹白的月亮变得很小很小,远远地,只出现了一瞬。
客栈少有人来,这里的床板总是泛着一股潮湿的灰霉味。
很像小时候去姨妈家,跟妈妈躺在姨妈的床上,看着对面小小的窗子,闻着南方淡淡的湿味入睡。
她假装自己还在那儿,盯着窗户看了很久,直到想起那个故事,才闭上眼睛转了个方向。
这一夜,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手里只有一个很大的扫帚。
扫帚比她还高,自己小小的个子,要拿着这把扫帚扫地。
她怎么也扫不动,手上无法施力,心里越来越闷,已经快要喘不过气。
这样的梦境使她很快被惊醒,梦里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叶琬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
她很奇怪,只要生病发烧就会做这种梦,梦里永远在用一个很大的扫帚扫地,导致有一段时间,她只要看到扫帚就觉得浑身恐惧。
可是现在身边没有药,大病治不好,小病又不能忽视。
她想起身找点水喝,刚披上衣服就听见门口有脚步声。
寂静的客栈里,她的房门被人轻轻推了一下,门栓开始缓缓移动。
先前就看客栈老板神色古怪,她猜过这客栈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如今深更半夜,这种想法使她浑身一凉。
不会又要被她遇到吧。
所幸的是,开门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端着药盅的谢凌。
他看见叶琬站在屋子中央,也被吓了一跳,眼中浮现几丝无措,但立即压了下去。
他端来的不止药盅,还有几颗糖块。
因为生病,叶琬的脸色又灰又红,照镜子的时候,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谢凌盯着她时,叶琬情不自禁地偏过身子,问他:“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很虚,也没精力质问他怎么大半夜偷偷开房门。
谢凌眉头紧锁,将药盅里的药倒出来。
“这是我出去买的药,你落水受了凉,把药喝了。”
如今深更半夜,他能去哪里买药,估计一家一家找,时不时还得把剑架别人脖子上。
这次叶琬很听话,知道这药对自己的病有用,便先喝了药,喝完后赶紧含上糖块。
亲眼看着她将药喝完,一滴不剩后,谢凌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方才我用灵蝶联系上了大哥,他说处理完尸妖的事就会过来,你先休息几日,我们不着急离开。”
叶琬不明白,问他:“为什么要多留几天?”
谢凌道:“就你这身体,坐普通马车,颠簸一日就得上西天了,当然得等御灵马车过来。”叶琬恨恨咬碎嘴里的糖块,真的有一种想让他闭嘴的冲动。
如果只是进来送药,送完药就离开,那他在自己心里的好感度肯定会提升许多,可他偏偏要说这种欠揍的话,不气死人不甘心似的。
谢凌盯着她,突然问道:“你的病很严重吗?”
叶琬吞下糖块,被他这个问题弄得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