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千里听了唐凤舞的话,不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轻声唤道:“姑娘……”便不再多言。
唐凤舞脸颊微红,轻嗔道:“真是的!”随即正色道:“我已把心意表明,你却还故作矜持。也不知我的选择是否正确,或许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好了,我的问题是:武学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涵盖甚广。”金千里回答道。
“我希望你能用最简单、最易懂的话来解答,无需冗长废话。”唐凤舞要求道。
“在我看来,武学即是人学。”金千里回答。
“人学?为何是人学?你是否在敷衍我?我问的是武学,是武技、武功,是打人、杀人、保护自己的技艺。”唐凤舞不解。
“其实,姑娘已经自己给出了答案。”金千里微笑道。
“我?我自己给出了答案?”唐凤舞疑惑。
“姑娘所说的武技、武功,皆需人来学,打人、杀人、保护自己更离不开人。试想,武学若不是人学,那又是什么呢?是佛学、道学,还是理学,抑或是姑娘所擅长的音乐之学?”金千里解释道。
唐凤舞听了金千里的话,沉思片刻,脸上露出苦笑:“我还是不太明白。”
“其实,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武学是人修道之学,人在修道过程中会遇到诸多困难,若想修道有成,必须克服一切困难,并在克服困难的过程中去领悟。而在人的一生中,最难战胜的困难往往是自己。战胜了自己,人就能战胜一切困难;否则,就无法战胜其他困难。因为人是自我控制的动物,所以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武学作为人学,这一点就更加清晰明了了。”金千里进一步解释。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当然明白,但你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武学就是人学。听起来武学与你所说的话并没有直接联系。”唐凤舞仍感困惑。
“好吧,那我再具体一些,实际一些。”金千里想了想,继续说道:“姑娘,你对自己全身的骨骼、穴脉、内脏五腑了解吗?”他并未等唐凤舞回答,便接着说:“如果你了解透彻了,你的武功修为就不会以年计,而是以你对自身的了解进度来计算。直到达到一定程度,你的修为才必须以年计。根据我对姑娘的观察,姑娘的修为似乎并不深厚,至多打通了一些简单的穴位,而另一些关键的、必须趁年轻气血旺盛时打通的穴位,姑娘都未打通。这说明姑娘并不了解自己,也可以说姑娘并未深入研究过自己。因此,武学作为人学,不仅关乎他人,更主要的是关乎自己。如果要以量计算,我认为有三成是关于他人的学问,有七成是关于自己的学问。了解自己、克服自己才是武学的根本,这就是武学作为人学的真正意义。”
“看来我是小瞧你了!”唐凤舞听了金千里的话,沉默片刻后,痴笑着说出这句话。她的目光如丝如缕,直向金千里射去,仿佛要将他紧紧缠绕,不容他逃脱。
金千里这个情场老手一眼就看出唐凤舞是认真的,心里不由一动,有些受宠若惊地轻呼:“姑娘!”
“呵呵,我不怕你水火不侵,你今天让我了解了不少,我就更不会放过你了。好啦,你放心,我说过没有害你的意思,你不用怕,更加不必怕我。我的意思你已经十分清楚了。对了,该你了。”唐凤舞笑道。
金千里不敢再与她调情,慌忙端正表情说:“神算之学是人学还是神学,这一点我至今还没有搞清楚。说是人学,又好象比人学要广得多;说不是人学,又好象又离不开人。”
“这可难不倒我。我对河图洛书作过一些研究,自认为很有一些心得。我认为河洛之学是自然之学。”唐凤舞回答道。
“自然之学!”金千里感叹道:“确实说得上是自然之学。但又何止河图洛书是自然之学,其它学问大多都是自然之学。想当初,人类初现于世,什么学都没有,都不懂。他们所面对的只有自然、山川、河流、树木、野兽。发展到今天,有了今天的成就,无不是从自然中获得的。所以,今天我们人类所学的、所掌握的知识、所会的各种技艺,其最高的境界也只有两个字……自然。其他的任何解释在自然的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没有说服力的。”
唐凤舞没有再问,脸上已没有了痴迷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奇。这种惊奇中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仿佛她遇到了一生都想碰到却又认为不可能碰到的人或事。她的表情复杂而微妙,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内心的感受。
“唐姑娘。”金千里轻声喊道。
“噢,唔……我们不再问了好吗?”唐凤舞如梦初醒,语气虽然有些惊慌,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我也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为难姑娘的意思。”金千里解释道。
然而,唐凤舞并未理会金千里的话。她站起身来,风情万种地走近他,俯视着他,将心底的情感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她轻柔娇媚地半坐在金千里所坐的椅子扶手上,脸上浮现出浓烈的情感。她的眼神、她的姿态都表明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只等一个愿意接受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