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温休都知道。
过了亥时,陈昄章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要不是温休已经打了十几个哈欠,陈昄章还想继续聊,全然不顾自己明日还要上早朝。
温休将陈昄章送走后,径直回了房,边走边在脑中过今夜两人有没有说过不妥当的话,确认没有后,书也不看了,直接躺床上吹灯睡觉。
而游戾还挑着小夜灯,伏在桌前,想了半刻,才在要给新帝送去的纸上写下:“白日习马。夜间陈昄章来访,道家长里短,无甚异常。”
悄无声息将消息放出后,游戾才回到自己房间。
他还是睡不着。但也不恼,只睁着眼回想纵着那匹烈马的畅快,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眼前又浮现起温休离他咫尺的模样。
黑葡萄似的眼,分明是淡笑,可那微翘的眼尾,溢满了甜腻的蜜意。
游戾不喜旁人近身。这是武者的基本修养。
可温休贴着他、触着他、摸着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换做别的什么人,怕是连尸骨都找不着了。
他却对温休一忍再忍。
游戾视力好,在黑夜里也与白日无异。他在黑暗里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
这是一只碰过温休的腰的手。
-“我的腰好摸么?”
一般,游戾在心里答着今日未回答的温休的问题,不软,细瘦,没有一点力量。
而且自己没摸上。
游戾撇了撇嘴。
他是掐的。
他知道自己的手有力,也不知温休的腰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
游戾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从床上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站在了温休的卧房房顶上。今夜天气不错,有些微凉的风,辰星缀满了墨色的天际,虫鸣蛙叫不知从何而来,悠悠地传入游戾的耳里。
游戾不动声色地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这才是贴身侍卫该睡的地方。
-
温休又是睡到天大亮才起来。
他昨日也不算做了多剧烈的运动,但不知为何,一觉醒来还是浑身酸软。
他和同福说了一嘴,同福立马吓了一跳,一惊一乍道:“哪儿酸?哪儿痛?是不是昨日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磕着了?要给您请大夫吗?”
“说了没伤到。”温休哭笑不得,“跟你说我老了,你偏不信。这回便是你不信,也得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