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打算以什么身份把我带回江宁?”秀秀不想继续与他谈下去,转而问道。
“你千方百计想逃离爷的身边,爷偏要留你,还要让全江宁的人都知道,你是爷的女人。”赵璟琰森森地说道。
秀秀心中一慌,“你什么意思?”
赵璟琰冷冷一笑,黑瞳闪过诡异的兴奋,“鸣鸣周岁宴时,你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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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和小梦在别院见面时,秀秀告诉她自己很快就要走了。
小梦眼中聚满了泪水,依依不舍,她和几个月前相比变化了许多,个子抽条了,走路不再含胸低头,脸蛋红润了,大眼睛黑亮有神。
这几个月她和娘重开了胭脂铺,府中的兄弟姐妹也不敢再欺负她,小梦早慧,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安王需要她,归根结底,是秀秀需要她。
小梦母女在陈府这么多年,见识过多少人情冷暖,对秀秀心怀无限感激,无以为报,只有将家传的胭脂水粉技艺倾囊相授。那香宝斋,小梦娘依然把它当作秀秀的资产,不敢称主。
小梦趴在秀秀膝头,很是伤心,“越姐姐,你走了后还回宁河吗?”
秀秀摸了摸小姑娘的软发,笑道:“说不准,也许等我下次来宁河,小梦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小梦抽抽鼻子,掩下失望,她暗自握紧拳头,“没关系,我会努力把香宝斋开到江宁去,你出不来的话,我可以像现在这样进来找你。”
秀秀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她揽着小梦幼小的肩膀,像拥住了一片暖阳,她终究没忍心告诉小梦王府有多复杂和严格,只是笑着说:“好哦,那我就在江宁等着小梦师傅咯。”
小梦点点头,有些害羞地笑了。
送走小梦后,秀秀展开新打的小褂子,这件是做给鸣鸣的,一岁左右的孩子穿正好。群青色的小褂子,鲜亮的蓝色微微透着一点红,小孩子穿再好看不过了。
之前赵璟琰迫她做的小衣裳过段时间就不见了,秀秀猜测可能是给送到江宁去了。王府小少爷的新衣堆起来穿都穿不完,会有机会穿过秀秀亲手做的几件吗?
她轻轻摸着锦绣收边,目光露出一点柔软。即将回江宁了,离开时鸣鸣还不到一个月,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没想到世事多变,却又要回去了。
没机会再见时能狠下心,满以为他受尽宠爱应该会过得很好。可是现在能见着了,却近乡情怯了。
他都一岁了,应该会扶着墙走了罢,府中那些人有没有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他不记得自己了吧。
秀秀闭上眼睛,到底是她这个娘太狠心了。
几日后启程,乘水路顺流而下,比来时缩短了将近一半的脚程,秀秀不通水性,也完全杜绝了秀秀逃跑的可能。
顺利回到江宁府后,一行人径直回府。
王府众人为小主子的周岁宴忙碌奔波,赵璟琰安排秀秀依然入住临渊阁,自行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正在对单子,听见赵璟琰来了,她头也没抬就催促着:“璟琰,快来帮娘对一对这个请柬单子,别漏了哪家,尤其是有待字闺中的女儿的。”
“娘,不必对了,儿子带了人回来。”赵璟琰随口道。
老太太翻动的手一停,她惊喜地抬起头,连连问道:“是哪家姑娘?我可有见过?正妃还是侧妃?”
赵璟琰把玩着扳指,不紧不慢道:“家中清白,您见过的,她做个侧妃即可,鸣鸣周岁宴上露脸,叫全江宁的人都见一见认一认。”
“旁人等周岁宴见也就罢了,对娘还藏着掖着啊?”老太太揶揄道,“什么天仙这么宝贝着?”
赵璟琰直视着老太太,微微勾唇,刀刻的眉眼稍显锋利,“她怕羞,席上再见也是一样的,总归还是您的儿媳。”
赵璟琰随手抄起请柬单,粗略扫了一眼,基本上江宁官员富户都请来了,他满意颔首,向老太太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老太太在身后喃喃念叨着:“总归还是……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呢?”
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放过,想到儿子终于愿意娶妻了,她心中大石总算落下了,这些细节就不必多想了。
后来听说临渊阁又住进了一个姑娘,下边人来报时,老太太也笑呵呵地摆摆手,还特意嘱咐无事莫去打扰临渊阁。
自打秀秀再次住进临渊阁后,接连几日,赵璟琰都没再出现,然而每一日,总有许多人送来各种东西,几乎清一色的喜庆大红。
红灯笼红烛红囍字,鸳鸯锦被大红床幔,红绸绢挂满整间屋子。
若说这些只是让秀秀惴惴不安但还心怀侥幸,等到红色绣凤穿牡丹的嫁衣和一整副黄金掐丝牡丹镶红宝石的头面送来时,秀秀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凤冠霞披。
赵璟琰这是想做什么?他不是瞧不上她这个农女吗?这副要八抬大轿娶她进门的架势是怎么回事?他被孤魂野鬼夺舍了不成?
送衣服来的婢子将红布下的信抽出来递给她,信封上只一个龙飞凤舞潇洒不羁的浓墨字“璟”。
秀秀一脸木然地打开,赵璟琰在信上说,要她试试衣裳,秀秀抬眼看着那套刺眼的红衣,一瞬间冲动想扑上去剪碎了它。
她忍了忍,接着往下看,赵璟琰下一句阴恻恻地说,命绣娘赶了几套出来,一套不合适还有下一套,一直不合适就等周岁宴那天他亲自来给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