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脖子一梗,斩钉截铁:“不管!”
刘珏听得消息,飞跑着到了刘琨院里,兴奋地对刘琨道:“大哥,月就要醒来了!如今距三月十二还有三个月,月肯定能醒来跟我们一起拜堂,哈哈,真好!”
刘琨也笑:“是啊,是啊,太好了!可是,五弟,你有没有觉得这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得太慢了?”
继手指能够动弹之后,过了几天,月容的脚趾也能动了,后来甚至能够握拳、摊掌,可是,直至次年三月十二,她的二次婚礼那一天,她始终没有醒来。
三月十二那一天,春光明媚、百鸟欢唱,张阁老府和常勇侯府均张灯结彩,圣上赐婚、两门权贵,满京城的官僚和权贵鲜有不上门道贺的,贺客出了刘府又进张府,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因月容未醒,刘琨和刘珏是光元骑了马迎回来的,一路上吹吹打打,道路两旁杨柳依依、翠绿生烟,玉面绯衣的三个郎君骑着高头大马迤逦而过,看热闹的一时看痴。一面感叹新郎的俊俏风流,一面暗暗好奇新娘子的容貌行止。
新郎进门后发生了一件不愉快之事,因新娘子昏睡不醒,张府便打算请一个老嬤嬤抱了一只天鹅代替新娘拜堂,新郎坚决不允,众人看到大的那个跪下对张孝辕道:“父亲,拜堂乃婚礼大事,吾之娘子非病入膏肓,仅睡着而已,请父亲同意让大哥托了她与青岩兄弟拜堂。”天子赐婚,这婚事当然不能黄,张孝辕不得不允,最后,光元抱着月容跟刘琨和刘珏拜了堂。
堂上的三个郎君,个个风姿绰绝,众人更加好奇昏睡新娘子的长相。可是,新娘尽管被夫君抱着,依旧是盖着盖头的,观礼众人均未能一睹新娘子容颜,遗憾不已。唯有叮嘱有机会进洞房看热闹的女人和小孩,“尽量看仔细了,到底是何等样的一个美人”。也有参加过第一次婚礼、见过新娘的女人,却说得很笼统:“论外貌,绝对配得起这几个郎君!”众人越发好奇,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女人和适龄的小男孩都涌进了蕴园。
蕴园人满为患,汤嬤嬤和顾嬤嬤强颜欢笑维持秩序:“新房拥挤,请各位夫人先到东厢花厅歇息,待先进去的夫人们出来之后,各位再请进新房。”夫人们兴致勃勃,耐心喝茶等候。
苗嬤嬤是第一批进入新房的人之一,她之所以来,是因为宁王妃已有八月身孕不便走动,又不想让莫嬤嬤上门失了宁王府面子。可是在前堂看了三个郎君之后,她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人说常勇侯府世子俊美无双,以为夸大,一见之下,名副其实!刘五公子年纪虽小,却也不输给哥哥。更难得的是,抱着张家小姐拜堂的先头夫君,竟也是玉雕一样的俊秀人物,据说还是去年的新科探花郎!他抱着妻子与他人拜堂,却一直微微笑着,这需要何等涵养!另外两位郎君虽未曾露脸,但哥哥如此,弟弟想必也不差。如此五个人物,竟为同一个昏睡女子痴迷,这个女子,该是何等人物!
盖头揭开,看见那张沉睡的面容,在场的众人再也无话可说。苗嬤嬤也莫名激动起来,拉住连嬤嬤问:“你家小姐可有自小随身物件,拿到佛寺开光也许便会保佑她早日醒来。我家王妃喜欢礼佛,恰前些日子请了了尘法大师到府里诵经,过几日便回皇觉寺,若嬤嬤信得过,我便带了小姐随身物件回宁王府,请王妃托与了尘大师,再由大师带回皇觉寺开光。”
连嬤嬤听了大喜,这些日子小姐虽有好转,然要醒转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皇觉寺为皇家寺庙,源远流长,了尘大师为寺庙高僧,佛法高深,如果把小姐的团鱼金佩托与他开光,那是最好不过了。于是对苗嬤嬤道:“谢谢苗嬤嬤,嬤嬤有心了。我家小姐是有一随身物件,待我问过大公子,再与嬤嬤回话。”
光元虽然不信佛,然想想并无害处,便同意了,道:“多得一法是一法,但愿有用,嬤嬤便取了与她罢。”连嬤嬤便走到床前,解下月容脖子上挂着的团鱼金佩,递了给苗嬤嬤:“劳烦苗嬤嬤了,过几日我便代小姐过府谢过王妃。”
苗嬤嬤接过金佩,不知怎么的却没有拿稳,金佩眼看就要往地上掉,光元伸手一把捞住,递给苗嬤嬤,道:“这金佩太小不好掌握,吓着嬤嬤了。”苗嬤嬤接过,取了一块帕子仔细包好,然后小心翼翼放进袖袋,方缓缓道:“老了有些眼花,差点唐突了小姐心爱之物,公子莫怪。”
待最后一批夫人退出蕴园,已是戌时初刻,阿葵和阿姜服侍月容沐浴洗头之后,已是戌时末刻。光元给月容细细擦干了头发,然后抱了她上床、给她盖好被子,刘琨、刘珏两兄弟也终于摆脱客人回来了。
光元看他俩回来,站起身道:“两位弟弟,我即刻就走,娘子就交给你们了。记得我那天跟你们说过的话,也记得你们的保证!”
☆、偏心
刘琨站定,恭敬道:“大哥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娘子。”刘珏却不语,光元犹豫一会,道:“我那番话也是为你们好。你们跟娘子接触不多,可能不了解她心性,她虽心慈,然凡事讲求平等自愿,你们自己琢磨吧。“说完,扭头看一眼躺着的月容,毅然抬步离开。顾嬤嬤看他出来,提了灯笼送他出了院门,然后把灯笼递给他,道:“大公子且放宽心,刘大公子年纪已长,应该知道轻重。”光元不说话,默默接过灯笼,又回头看了一会正屋方向,慢慢向衡园走去。顾嬤嬤站在门口,看着光元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感觉自己的眼睛渐渐湿润起来,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返身进了院子。
正屋内,连嬤嬤给三人端上一壶酒、一壶茶,又取出三个酒杯,倒了两杯酒、一杯茶,然后对刘琨和刘珏道:“两位公子,饮了交杯酒你们和小姐就是正式夫妻了,小姐现下只能以茶代酒,我这便服侍小姐喝茶,你们自把酒饮了吧。”
刘琨道:“不敢劳烦嬤嬤,你自去歇息,我们侍候娘子喝茶便是。”连嬤嬤体谅两人新婚,便仔细交代了喂水的方法,然后道:“劳烦二位公子了,老身就在外屋候着,有事随时传唤便是。”说完便走出去,然后反身带上门走了。
刘珏听得连嬤嬤脚步声走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后,飞快下了门闩,又急急走了回来,走到床前便伸手去抚月容的眉眼。刘琨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道:“五弟,别忘了王大哥的叮嘱!”刘珏摔开他的手,也压低了声音道:“我记着呢!一定要等月醒来了才能洞房。月的性子我了解,我曾傍在她身边两个月呢!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大哥,月真的已经是我们的娘子了么?”
刘琨道:“刚才连嬤嬤说了,喝了交杯酒才算正式夫妻呢。你扶着月儿,我来喂她喝茶。”刘珏“嗤”了一下,道:“大哥,你真是个呆瓜!你看看这个,交杯酒也可以这样喝的!”刘琨抬头,看见刘珏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其中一页递了过来。
刘琨接过一看,面红耳赤,低声呵斥:“五弟,你从哪寻来的这个东西!居然还在怀里揣了一整天,就不怕露了出来让人笑话!”
刘珏分辩道:“是昨天晚上娘给我的,还叮嘱让我一定好好琢磨呢,我昨天看到半夜,觉得现下只有这页有用。”
刘琨道:“母亲果然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居然也不给我一册!”
刘珏道:“我以为爹爹也会给你一册呢!”看刘琨脸色不对,犹豫问道:“难道爹爹没有给你?真没有?你年纪那么大了,娘肯定以为你早就有了!爹和娘都没有给你,你那么多朋友,难道你就没有向他们借一本来看看……”刘珏越说越多,刘琨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打断刘珏:“五弟,我真没有!”
刘珏很同情的看着他道:“大哥,那你先看这一页吧,看完了我们就开始喝交杯酒。”刘琨拿了书到灯下细看,过得一刻,满脸通红站起身,道:“开始吧。”
刘珏端起自己那杯酒,滴了几滴到月容的茶杯里后,一口饮尽自己那杯酒,复端起月容那杯掺了酒的茶,饮了一小口,然后托着月容的头,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出乎他的意料,月容的嘴并没有张开,他渡过去的茶全顺着月容的嘴角流到一旁去了。刘珏赶紧撤退,一边取了帕子给月容擦拭,一边着急道:“大哥,不行呢,你再看看书,可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