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与林海分手之后,常力便住在了志愿者老杨的家里。
老杨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话不是很多。
他和常力认识多年了,是志愿者组织里的活跃分子,有相当的影响力。
见面之后,寒暄了几句,常力便给他布置任务,命其连夜召集几个骨干成员,最好是单身,且素质过硬,要随时待命。
老杨这边联系,常力则从一个朋友那里要来了冯永嘉的手机号码。
当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但他还是立刻拨了过去。
这年头,无论是谁大半夜接电话,都得吓够呛,冯永嘉这样的大老板也不例外,电话接通之后,语气颇为紧张。
“你好,是冯老板吧?”常力问。
“是我,你是。。。。。。。”
“我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重案处的警察,我叫常力。”常力平静的道。
冯永嘉愣了下,随即笑着道:“我说怎么听着耳熟呢,原来是常哥啊。”
“常哥?这称呼从何而来啊?!”常力被这个称呼给搞懵了。
冯永嘉笑着道:“你忘了呀,八五年的时候,你在西窑派出所当副所长,咱们还在一起吃过饭呢!你当时有事,没待多一会就走了,后来我一直想把这顿饭补上,可始终也没合适的机会,转眼快二十年了,听说你早已高就,而且成了公安系统的英模人物,咱们这身份越来越悬殊,我就没好意思再提这个茬。”
确实有这件事,当年西窑派出所辖区内正值拆迁改造,冯永嘉和另外一个社会大哥为了争夺运残土的活儿发生械斗,好几十人在工地上大打出手,多人受伤,一人致残,连赶去平息事态的警察脑袋上都挨了砖头,曾经轰动一时。
后来冯永嘉不知通过什么路子,与当时的市局某领导搭上了关系,一番运作之后,将这起恶性案件大事化小,最后只是按照治安案件处理,双方罚了点款,就草草了事了。
别小看这点事,当时正是严打的年代,吹流氓哨都能被送到大西北去,闹这么大动静,最后居然能摆平,可见冯永嘉的实力。
事后,冯永嘉专程请西窑派出所的几个领导和负伤的民警吃饭,并拿了五千块钱作为赔偿。
八三年,是万元户还很牛逼的年代,当年常力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百余元,五千块钱,也算是笔巨款了。
其实,常力对此事的处理本就不服气,吃饭当天,他只是坐了一会,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不久之后,他就被组织上选派到刑警学院进修,从刑警学院出来便调入了市局,转眼快二十年过去了,他甚至都把这件事忘记了。可没想到冯永嘉居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你这记性不错啊。”常力笑着道。
“不是我记性好,而是后来和西窑派出所的这些民警都处成好哥们了呀。当时挨了一板砖老周,他都退休了,去年生病住院,我还专程去看望了呢。”冯永嘉得意洋洋的说道:“咱们关系一直挺好,他儿子周学广的工作,还是我给找人安排的,还有薛指导员,对了,他前年去世,葬礼也是我一手操办的。”
常力听得张口结舌。
这些老同事,与他早就没什么联系了,自从调入省厅以后,各种荣誉倒是没少获得,但与老同事的交往却越来越少了,说起来不免有些遗憾。
可遗憾之余,又感觉很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