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书冷然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铺路,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对我出言不逊?”
言怀璧眉头微蹙:“敢问父亲,令同姓兄妹相婚配,违逆伦常,也是为儿子着?想?吗?”
他注视着?言尚书,声音终于泛起冷意:“父亲明知此事?,却不拒婚,反而推波助澜,纵容儿与?公?主亲近。父亲身为大宗伯,总理礼部,本该为仪礼典范,却率先违逆人伦,倒行逆施,令儿如何能?够心服?”
言尚书淡淡地道?:“这是天恩,公?主乃景氏皇女。”
这句话其中意味很深。
言怀璧秀美面容在月色下越发?冰寒如雪,失望道?:“父亲曾经教导儿子不欺暗室的道?理,却要自己率先违拗。”
他闭了?闭眼,像是有些话不愿出口,却在迎上?言尚书冷淡的目光时改了?主意。
言怀璧轻声道?:“父亲,您连自己嫡亲兄弟的存在都要抹消,究竟是因为担心天子迁怒,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言尚书面色骤变。
言夫人心叫不好,想?去阻拦儿子时,已经晚了?。
话已出口,言怀璧索性不再迟疑。
“您曾经说,儿子不负言氏的才名盛誉,青出于蓝胜于蓝,但上?一代言氏的才名盛誉,却不是落在您的身上?。二十多年前享尽风光、誉满天下的言氏公?子,不是言敏之,而是言毓之。”
不提他话中的冒犯,只说直呼父亲名讳,便是极大的不敬。
但言怀璧此刻并不想?纠缠这些,他只是看着?言尚书,目光清凉如水,仿佛要看到人的心底最深处。
“当年二叔私奔后,您放出言毓之病故的传言,与?他断绝一切干系,让言毓之至此变作一个死人,致使祖母忧虑而终——但其实,本不必如此,您亲手斩断二叔的后路,独揽言氏风光,究竟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您自己,您的心里应该清楚。”
言尚书的神情几?乎可称森然:“你叔父弃家私逃,违逆母命,是为不孝;为色所迷,阴阳颠倒,是为不智;负隅顽抗,不敬天子,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孝不智无节之人,怎配再为言家子!”
言怀璧道?:“是么,可我觉得?,二叔并非不忠,只不过他们夫妇所忠贞的君主……”
啪的一声脆响。
言怀璧的脸被?打得?偏过去,雪白颊边浮起通红的掌印。
抢在他大逆不道?的话语出口之前,言尚书的耳光落在了?他脸上?。
“我看你是昏了?头!”言尚书厉声,“再敢出此狂悖之语,休怪言氏容不得?你这孽子!”
言夫人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还来不及心痛儿子颊边的掌痕,先尖声斥道?:“言敏之,你敢!”
言怀璧自嘲一笑。
“子不言父过,儿自幼享受您的精心教养,本没有资格批驳父亲。但您为了?迎合圣意,不惜为此制造出同姓兄妹逆伦的惨剧,实在令儿无法生出半点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