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一个颀长的人影出现在门口,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谢闻璟走到床边,黑暗似乎没能阻挡他的视线,静静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季晚棠。他觉得奇怪的是,看到季晚棠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有一阵清风,抚平了他近日来的莫名烦躁。
但谢闻璟也并非是那种迟钝的人,他心里隐隐觉得唐司明那个不着调的人可能头一次说了次准话,但对向来事事都掌握在手心里的他来说,这种反常又不受控制的情绪让他觉得很不妙。
也不能说不受控制,但受除他之外的人控制,让他有种不安,像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掌控他情绪的人一样。
偏偏又无法控制。
谢闻璟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觉得挫败。
忽然,床上的季晚棠动了一下,谢闻璟还以为季晚棠要醒了,慎重地退了一步,不想季晚棠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谢闻璟:……
没醒也行,谢闻璟坐在床边,用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情绪思考着自己的状态,并且规划好之后的计划。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晚棠忽然猛地睁开眼睛,还没清醒就看见自己床边有个模糊的人影,吓得她以为自己看到了黑白无常,以为要把自己的命给勾走了,还没叫出声,人影说话了:“是我。”
十多天没听到这个声音了还有点陌生,更别说季晚棠才刚醒就更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谁,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是公子啊。”
说着,季晚棠从床上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公子来了多久了?怎么不点灯?”即使在黑暗中,谢闻璟视物也如平常一样,他抬手理了理季晚棠睡得一团糟的头发,道:“刚来。”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若是按照他感觉的时间来算,应该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季晚棠仗着在黑暗中,揉了揉眼睛:“公子怎么不叫醒妾身?”“忘了。”谢闻璟言简意赅,但是若是细想,就能察觉到谢闻璟简短言语下的慌乱。
他光顾着想事情去了,想着季晚棠这么睡着也不错,至少他不会分心。
好在季晚棠刚醒没多久,脑子还不怎么转得过来,没有发现谢闻璟的慌乱。
谢闻璟起身,把灯点上,漆黑的房间慢慢亮了起来,季晚棠下意识遮了遮眼睛,等眼睛适应光线后,才打量了一下有半个月没见过的谢闻璟。
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瘦没瘦的,裹在衣服下也看不大出来。神色也和之前一样,无悲无喜,眼神落在她身上,总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和。
当然,这点“不易察觉”是相较于其他人来说,季晚棠现在对谢闻璟的情绪捕捉还是有点心得,不说全部都能读出来,但大部分没有问题。
季晚棠也起身,屋内有地暖,还烧了炉子,比衮州那边暖和多了,她只穿着一件单衣都没问题。
她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都这么晚了啊……公子可用过晚饭了?”她到庄子上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呢,只是睡了一觉就天黑了,有种日月颠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