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教她的调教手册里,没有说遇见这样的情况该当如何。
他分明是极生气的,可是对着她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温柔来。
她的郎君这样好。
崔檀令有些心虚,仅仅是用调教之法来对他,好像有些不公平。
她打小就知道一个道理,万事万物都是一来一往,公平得很,像是她受了崔氏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当初崔氏需要用她的婚事命运来做向新君投诚的礼物时,她便没有拒绝的资格。
待陆峮也是一样的。
异地自处,若是崔檀令这样掏心掏肺地待一人,临了发现那人对她只是表面功夫,一点儿真情都没有,那她或许会比陆峮还要生气伤心。
还给她盖什么被子?不将那负心汉丢出去躺在雪地里等死都不错了。
想到这里,崔檀令既是心虚,又是心疼,其中还要夹杂着一些迷茫。
陆峮要她的爱,可她不知道怎样去爱人。
又怎么能叫他满意,从而原谅她?
在崔檀令的蹙眉思索中,轿辇停了下来,绿枝在一旁轻声提醒她:“娘娘,紫宸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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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没有朝会,沈从瑾早早地将那可能是皇后谋害天子证据的避子丹秘密送去长安城中一处医馆,看着那不住捋着花白胡子的老头儿对着那颗黑乎乎的药丸摇头晃脑,他有些不耐烦了:“敢问大夫,这药是作何用途的?”
是慢性毒药,叫人服用之后生机慢慢衰微,还是更歹毒些的断子绝孙药,用多了之后直接无痛变成内侍公公?
沈从瑾面色十分严肃,听得老大夫慢悠悠道:“此物,乃是避子丹。”
避子丹?
他竟是猜对了一半!
沈从瑾心头一沉:“服用多了,可有什么坏处?”
老大夫轻轻碾碎了一半儿避子丹,对着那堆黑乎乎的玩意儿又摇头晃脑半天,沈从瑾额角微跳,又放了一块银角子放在桌上,老大夫摇头晃脑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些。
“此物虽是避子丹,却比寻常用来避孕的药物效用更加温和,不会损伤女子肌体。有些中气不足,血气不固的女子服用此物,还可调理身子,每月天癸来时也能减弱些疼痛,不至于如同过了一遭鬼门关一般。”老大夫说着还有些好奇了,“小兄弟,你这避子丹可否给老夫留下?这可比寻常避子丹来得珍贵,毒性几乎没有,药性还能温养肌体,这样品级的避子丹,哪怕也就只有崔王那几家私藏的药方子能与之媲美了。”
沈从瑾呵呵笑了笑,那可不就是崔氏流出来的珍贵玩意儿吗。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陆峮会这样生气,合着是因为他捧在手里边儿娇滴滴宠着的皇后背着他服用避子丹。
沈从瑾想,若是可以,陆峮宁愿自己吃这个苦,也不想要他珍爱的妻子去吃避子丹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