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图尔古特轻声说。‘这很奇怪。我母亲是个非常不一般的女人——非常聪明——她在罗马大学读书,在那里碰到了我父亲,他很讨人喜欢,是研究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专家,特别爱好——’
“我们正听得津津有味,这时一个年轻姑娘出现在拱形窗外,打断了我们。虽然我只在照片里见过吉普赛人,但我认定她就是。在她那张瘦瘦的脸上,你看不出年龄。她抱着红红黄黄的花朵,显然是想要我们买花。我正要掏出钱包,想向海伦献上——当然是开玩笑的——一束土耳其鲜花。突然,吉普赛人转向她,指着她,嘴里嘘嘘作响。图尔古特愣住了,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海伦却向后闪。
“海伦的样子似乎让图尔古特回过神来,他半站起身子,生气地皱起眉头,开始申斥吉普赛人。他的声调和手势不难明白,这是毫不犹豫地让她离开。她瞪眼瞧了瞧我们,一下消失了,就像她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在行人当中。图尔古特坐下来,睁大眼睛看着海伦。过了一会儿,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放在她的碟子旁。这是块蓝色石头,约一英寸长,背景是白色和浅蓝,像一只天然的眼睛。海伦看到它,脸色发白,本能地伸出食指去摸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在文化上遭到排斥,我感到烦躁。
“‘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海伦第一次对图尔古特开口。‘她说的是土耳其语还是吉普赛语?我听不懂她的话。’
“我们的新朋友迟疑了,似乎不想重复那女人的话。‘土耳其语,’他喃喃道。‘也许我告诉您的不是什么好事,她的话很粗鲁,而且奇怪。’他感兴趣地望着海伦,但亲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畏惧。‘她用的一个词我不想翻译,’他慢慢解释道。‘然后她说,”滚出这里,罗马尼亚狼的女儿。你和你的朋友把吸血鬼的诅咒带到我们的城市。“’
“海伦的脸一直白到嘴唇,我努力不去拉她的手。‘不过是个巧合,’我安慰她,可她对我怒目而视。我在教授面前话头太多了。
“图尔古特看看我,看看海伦,又看我。‘这的确非常奇怪,朋友们,’他说。‘我想我们不用理它,继续聊吧。’”
尽管父亲的故事引人入胜,我还是在火车上几乎打起盹来。我一夜都在看他的信,这是第一次我睡得很晚,累了。我把信放在腿上,紧紧攥着,不过眼皮开始垂了下来。对面座位上那个面善的女人已经睡过去了,手里还拿着杂志。我刚刚闭上眼睛,包厢的门猛地打开,一个生气的声音闯进来,接着一个瘦长的身影挤到我和我的白日梦之间。‘嗯,我想你胆子真大呀。我找你找遍了每个车厢。’是巴利。他擦着额头,训斥我。
第二十六章(1)
巴利生气了。我不能怪他,不过他在我要睡觉的时候打扰我,也太不合适了。更让我气恼的是,我接着竟暗自大松一口气。在看到他之前,我还没有意识到独自坐火车是多么的孤独,几天前,巴利还是个陌生人,现在他的脸对我来说意味着熟悉。
不过这时,那张脸还是板着的。“见鬼,你到底要到哪里去?你让我好找——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干嘛跟踪我?”我反问道。
“今天早上渡船要修理,推迟出发了,”他现在似乎忍不住微笑起来。“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不上学,而是在去巴黎的快车上?”
我能怎么办呢?“对不起,巴利,”我谦恭地说。“我真的不想把你拉进来。我知道你已经觉得我很怪了——”
“你是怪得很,”巴利插嘴道。“不过你最好告诉我你要干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海伦和图尔古特坐在小餐馆的桌旁,面面相觑。我感到我们之间有某种亲近感。海伦也许是想拖一阵儿再开口,她拿起图尔古特放在她碟子边的蓝色圆石,递给我。”这是个古老的象征物,“她说。‘这是驱逐邪眼的护身符。’我拿过来,感受它的光滑,和她的手在上面留下的温暖,又放了下来。
“不过,图尔古特并没有接我们的话茬。‘女士,您是罗马尼亚人吗?’她沉默不语。‘如果是的话,那您在这里得小心了。’他稍稍压低声音。‘警方可能会对您很感兴趣。我们的国家与罗马尼亚不太友好。’
“‘我知道,’她冷冷道。
“‘不过那个吉普赛女人是怎么知道的?’图尔古特皱起眉头。‘您没有和她说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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