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谨言除了御前总管大太监的名头,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他掌管着宫里的慎刑司,‘司公’这一名头,由此得来。
如果温小婉没有记错,聂谨言在原书中,总共只出来过三次,每一次的形容,都是四个字。温小婉严重怀疑,这部小说的该死作者有强迫症。
第一次作者用‘绝无仅有’形容了聂谨言的长相,第二次有‘罪大恶极’概括了聂谨言的所作所为,第三次则是‘死无全尸’告知了聂谨言的最后结局。
在这个人身上,作者着墨极少,又加上温小婉看书时的敷衍偷懒,其中有许多情节,都记不太得了。
隐约记得聂谨言好像与日后反叛的睿亲王龙麒有勾结,他还是太后娘娘安插在晋安帝龙耀身边的人。虽自小陪伴龙耀长大,但也因为他是太后娘娘送到晋安帝身边的,时被晋安帝龙耀猜疑。
总之,这家伙基本和原主温婉儿一样,是个杯具,连死期都是前后没差几天。温小婉穿来这里,选择爬床对象,第一个想到他,也差不多是因为这个了——权大势大,背景复杂。
还有一点不可忽略——绝无仅有么,谁不想选个漂亮点的床伴,哪怕是个太监。
“你鬼鬼祟崇跟了一路,是何居心?”
聂谨言慢慢收拢了双腿,撩起白色锦袍,缓缓坐到了距离他最近的绣墩上,眯起一双貌似狐狸的眼睛,目光清冷严肃,盯在温小婉的脸上,像一把小钢刀,挫得温小婉的面皮有些发疼。
这人平淡无奇的五官里,那双眼睛却长得极有特色。
不是很大。黑白两色里,黑色明显多于白色许多。这种颜色对比,使得他的眼球看起来格外黑亮,好像带了美瞳。
他的眼睛虽然在大的方面略有逊色,却在长度上面别具一格。
他的眼睛很长,至少比正常人的眼睛长出三分之一,细细的单眼皮,内里有浅浅的褶皱。他不垂眸时,根本看不到。在眼角处,微微上挑。
书里没有直接告知,温小婉也没有猜,并不知道聂谨言的真实年龄,却觉得他眼角处那几道细纹,长得十分恰到好处,非但不显老,反具有一种成熟温和的韵味,把整张脸的格调上升了一层,减少了太监这一物种的阴柔度。
“司公明察,奴婢并不是有意为之的,”温小婉躲着聂谨言的目光,低下头去,“奴婢……奴婢也有苦衷。”
语言不是温小婉的长项,特别是这种咬文嚼字的官方文言文,简直是要她的小命啊,但也不能刚一见面,就动手啊。怎么也要聊聊天、谈谈心,至少说说月亮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然后再往床上奔啊。
“苦衷?说来本公听听,到是什么苦衷,该不会是你主嘉嫔娘娘指使你来骚扰陛下清修的吧?”
还真被这厮猜对了,温小婉心里暗暗无力,嘉嫔娘娘这招也谈不上高明。
每逢初一十五,乃晋安帝龙耀上香祈福的时间,即使想入后宫寝,那也只能是皇后所居的栖凤宫,其他一概不可。
后宫果然是个处处充满算计的地方。
嘉嫔娘娘一方面想利用温婉儿勾引晋安帝,从而达到争宠的目的,一方面经过被好姐妹芳菡出卖后,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又不放心温婉儿,所以才让温婉儿在十五月圆、皇帝本应清修的日子,去勾引皇帝爬龙床。
如果温婉儿没有爬成功,被皇帝厌恶肯定是当场处死,对于嘉嫔娘娘来说,损失的只是一个宫女;如果温婉儿爬成功了,她在得到继定好处的同时,温婉儿即使受宠,也会成为阂宫的眼钟钉、肉中刺了。
当真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后宫这地方,太TMD锻炼人了。嘉嫔娘娘黄沛莺刚进宫一年不足,已经磨练出如此心肠手段,温小婉怎能不对后宫女人们,刮目相看呢。
爬床抱粗腿,才是正道啊。
温小婉看书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直至她亲身经历,才深觉出来这一点。
在一本宫斗小说里,什么感情都是浮云,有的只是阴谋算计和谁更聪明。
“司公误会了,我家主子虽是这个意思,但奴婢却不敢苟同。”
温婉儿这具娇小清瘦的身体,还有点潜力可开发利用。
她的声音极好了,不愧是唱歌的嗓子,说起话来深浅情侬、楚楚可怜。人家要甩好几次眼神才能显柔媚的事,她说话就可以了。
“不敢苟同?”聂谨言的嘴里含着这四个字,颇有玩味,瞭起如扇的长睫,笑得颇有深意,这回不如刀子了,收了锋利,却带出了烈火,一圈圈地在温小婉的身上烤来烤去。
温小婉深知眼前这人不好糊弄,她收起玩闹之心,端正态度,肃然道:“奴婢出身卑微,却也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纵使这举三宫满六院的女子,眼睛都在陛下身上,奴婢却从未有过这般心思,奴婢身贱如草,浑身上下无一贵重,惟视心中感情珍贵爱惜,绝不与他人分享,所要真心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