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正新是听命于顾承文和祝盛西的,阮正新失踪后,“昭阳”事务所过去和“承文地产”、“江城基因”有关的法务文件全都不翼而飞,他突然遭到灭口,一定是有人不希望他说太多话,这个人要么就是顾承文,要么就是祝盛西。
而金智忠,这个人表面上是做点倒卖和放贷生意,实际上他早就被警方怀疑和□□等事有关,只是一直没有掌握确实证据,不便打草惊蛇。
今天顾瑶突然说,金智忠听她的话,而且还是顾瑶把金智忠叫去了南区工厂,金智忠又和十年前徐海震的案子以及这些年的器官贩卖有关,这牵一发动全身,真是细思极恐。
夏铭问:“顾小姐,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金智忠之所以听你的话,是因为你身边的某个人?比如祝盛西,比如顾承文。不过十年前,祝盛西也只有十七岁,他应该和器官贩卖没有关系,那么……”
顾瑶笑着将其打断:“夏警官,我没有暗示任何事,我只是在配合你的调查,把当天的事情告诉你而已。至于金智忠是为什么听我的话,为什么要杀阮正新,又是因为哪个人,这些都是你们警方应该调查的。等你有了眉目,有了线索,我很愿意继续配合调查,我也希望器官买卖这条线上的所有受害者可以沉冤得雪,希望江城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那间工厂里有多恐怖,我是亲眼看到的,我绝对支持你们警方尽快破案。”
顾瑶的话没有破绽,逻辑也严丝合缝,但夏铭仍是半信半疑。
可他心里也很清楚,很多案子都是在这样的半信半疑中石沉大海的,光是怀疑没有用,立案、起诉、审判、宣判,这每一个司法环节都需要铁证。
夏铭说:“好,我也很希望能破获此案,前北区刑警队队长徐海震的案子我这些年也一直在研究,他被害的不明不白,至今仍是悬案,但我们相信,徐队当年一定是查到了一个重大案件的重要线索,否则不会遇害。害他的人也一定知道迫害一位刑警后果有多严重,要做这样的事,一定是因为一件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的案子。现在看来,迫害徐队一条命,是为了掩盖器官买卖里惨死的几十条人命,但我相信金智忠没这么大的胆子,他也没有这种智商,可以经营此事多年而不露出马脚。要不是这次你和徐律师报警,恐怕此事还无法得见天日。”
话说到这里,夏铭忽然一顿,又道:“不过顾小姐,你是心理专家,我想请问,以你的分析和判断,或是怀疑,你有没有猜测过金智忠是为什么对你言听计从呢?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事到如今,顾瑶自然不可能说不知道或是没头绪,这太愚蠢。
她也没想过要闪避这个话题,从报案,到叫金智忠去南区工厂,到恢复记忆,再到如今的坦白,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火候已到,东风已至,万事俱备,一切都刚刚好,也是时候把江城的天捅个大窟窿了。
顾瑶说:“我当然想过,我心里的答案就和夏警官的猜测一样,我想这也不是什么难题,只不过猜测始终就是猜测,证据才是关键。夏警官,你与其询问我的猜测和分析,倒不如直接去问问杜瞳,我想她也许会透露的更多。”
“杜瞳?”夏铭一愣,“你是说,杜瞳认识金智忠,而且也知道内情?”
“她知不知道内情,知道多少,这我不清楚,不过杜瞳是祝盛西的妹妹,又在我父亲身边多年,如果你的怀疑是他们二人的话,你问杜瞳不是更明白么?更何况你们是一脉相承,看在血缘的份上,她也没必要骗你吧。”
顾瑶一直是微笑着的模样,吐出来的话却让人心里一惊。
夏铭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件事他确定从没有和顾瑶提过,难道是……
夏铭问:“是杜瞳告诉你的?”
“是谁说的重要么,夏警官,我很明白你身为刑警,不愿和祝盛西、杜瞳扯上太多关系,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也相信你会秉公办理。”
几分钟后,夏铭离开了病房。
徐烁回来时,就见到顾瑶站在窗前发呆。
她站在那里,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素面朝天,头发披在肩上,较好的侧颜就好像十年前那个小姑娘一样。
若非偶尔在她脸上流露出的尖锐,相信所有人都会以为她人畜无害。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顾瑶醒来,他总觉得她哪里不太一样了。
如果说工厂事件前,他还非常肯定顾瑶黑白分明,揭破悬案的信念无比坚定,那么现在他已经不确定了。
徐烁站在那里,望着她良久。
直到顾瑶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徐烁。”
“嗯?”他也跟着笑了。
“我想出院了。”
徐烁很快和医生沟通了出院的事,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嘱咐顾瑶,还要记得再回来做检查,顾瑶应了,但徐烁知道,她根本不当回事。
徐烁开着车载顾瑶回家,顾瑶一直看着窗外,唇角挂着淡笑。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也很平和,但这种好心情,又好像不是因为找回记忆那么简单。
徐烁时不时看顾瑶一眼,直到两人进了门,徐烁在厨房做热水的功夫,顾瑶进了书房,第一件事就是扯掉墙上的那张白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