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晋突然来那么一巴掌,我什么准备也没有,确实懵掉了,而且那时我手里还抱着弘明,不见得让我丢下孩子,冲上去跟五福晋对打吧。
好啦,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自己,没有用豹一般的速度闪开,他能不能就不要吼我,给我脸色看了?好歹我也是受伤者,他都不安慰我一句。
“还有,你挡在我和五哥中间想做什么?”十四的数落个没完,继续像训女儿一样地训我,越训越生气。“想逞英雄是不是?怎么挨打的时候没见你拿出那种魄力,完颜氏,你能干得很啊!”
每当十四被我气极的时候,他就会搬出完颜氏来叫我,果然,我被人打了一巴掌,他很生气,我拦在他和五阿哥之间,不让他替我讨公道,他更生气。但是,如果要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 ; ; 我抿了抿唇,要自己冷静下来。同十四成婚之后,我谨守妇道,自认从来没做过什么越举悖德的行为,与四阿哥之间,我更是身正影直,问心无愧,不怕外人传闲话的……
冰块敷在脸上,融化成水,渗出布巾,一股冰凉的水流的从脸颊流下,顺着脖子,滑入襟口。嘶——骤然的凉意让我一下子醒过神。
我眨了眨眼,发现八福晋仍在看着我,尽管她心中大概早已对五福晋打我的原因有了定论,却还是存心等着看我怎么回答。
外人只道八福晋是只母老虎,同情八阿哥被母老虎吃得死死的,由于畏惧八福晋的母家而敢怒不敢言。此刻,我倒真觉得,也只有八福晋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八阿哥那样精明强干的男人,这夫妻俩还真是绝配,都一样的……难缠。
我起身,将几近融尽的冰块取出,将布巾在铜盆里的冷水里浸湿拧干后,重新敷在脸上。
我用冷布巾捂着脸,凝视着八福晋,坦然地对她微微一笑,缓声道:“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不聪明,也不贤惠,平凡到……甚至会让人觉得俗气。我这辈子没什么大的念想,只希望胤祯和弘明能平安康泰,自己能守着他们太太平平地过一辈子,我就知足了。所以,有些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也没什么好多想的。”
八福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幽幽一叹。“你这人呀,就是实在。”她略微一顿,看着我,又道:“不过,人做得太实在了可不好,因为太实在的人往往都喜欢认死理,而且都是一旦认准了,即便是玉石俱焚也不肯放的固执,听我一句劝,别太认准了一件事儿,该想开的地方还是要想开,否则到时钻进了死胡同里,伤了你身边的人,更伤了自己。”
八福晋这番话听得我有些愣怔,一下子弄不太明白她话语中隐含的意思,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八福晋的这些话一定不仅仅是表面上劝我做人不能太实在那么简单。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细问,厢房外就传来宫女的通报声,紫光阁的晚宴就要开始了,请我和八福晋过去,我与八福晋之间的谈话也只好就此打住。
实在……想到八福晋的用词,我不由失笑,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的,八福晋这到底是在夸我老实呢,还是在损我缺心眼啊?
端午晚宴按时开席,珍馐美食,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本来嘛,大过节的,又是皇帝请客吃饭,就是应该像这样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之中。可是……为什么坐在我身边的男人偏要沉着一张俊脸,好像是别人欠了他五千万似的,怕得坐在后头的舒舒觉罗氏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还有,他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啊?挨了一巴掌,冷敷了一下,才感觉好些,被他这样一直盯着瞧,又觉得火烧火燎了起来。
 ;。。。 ; ; 荣惠宜德良五妃之中,宜妃最为得宠,我以前就奇怪,凭借宜妃在后宫的地位,还有皇太后对五阿哥的宠爱,怎么五阿哥的嫡福晋只是个从五品员外郎的女儿?现在我总算知道个中的来龙去脉了。
宜妃我接触过几次,是个要强的女人,这回在儿子的婚事上吃了个闷亏,儿媳妇从安亲王的外孙女变成了员外郎的女儿,煮熟的鸭子飞了,白白让德妃和良妃捡了个便宜,心里能不结着疙瘩么?而这桩婚事偏偏又是皇太后做的主,皇帝都听皇太后的意思照办了,谁又敢发表反对意见,再有不满也只能放在肚子里压着。
难怪一直听说宜妃和德良二妃关系不好,估摸着,同当初这指婚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唉,这后宫里的那些皇家事百转千绕,盘根错节,没人能说得清到底是谁对谁错。
“是呀。”八福晋斜睨我一眼,倏尔一笑。“经你这么一说,还倒真是那么一回事儿,我以前怎么就没瞧出来,那个冷性子的假正经配那个冷冰冰的老四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冻绝人寰呐。”
八福晋揶揄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可刚一咧嘴——
“嘶——”疼疼疼疼疼,好疼。
“没事儿吧?”听我叫痛,八福晋关心地问道。
“没、没事儿。”我赶忙捂紧脸,摇了摇头,心里不禁感慨,五福晋那一巴掌后劲十足啊……
“老五家的那个假正经平时孤高得很,也不爱搭理人,她今儿突然那么泼,还跟老五闹,倒不常见,除非……”八福晋凤眸微微一眯,嗓音倏尔转为低声的喃喃:“除非是跟老四有关的事儿……”她细眉略向上一挑,忽地转眸盯住我,像是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蓦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