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怜月说的并不错。只要看到那支钗,上官兰初就知道,叶疏烟可能已发现林枫晚是被害死后沉尸井底,而非失踪。那么她肯定会有相应的对策。
可叶疏烟这么冷静,是因为她把自己放在上官兰初的角度,感受对方的心理。
在一般人看来,叶疏烟之所以没有及时告发,而是将玉兰花钗藏于妆奁的暗格中,可能有三种原因。
一是,叶疏烟根本不知道这玉兰花钗是什么人的东西。
她只是不小心打捞到,贪图花钗价值和做工,因此私藏起来。这样的话,她未必知道井底藏尸,也未必愿意上缴此物。
第二种可能是,叶疏烟发现井底沉尸和玉兰花钗,知道这院子里有冤案。之所以不立刻告发,是因为她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自惹麻烦;
第三种可能,就是叶疏烟什么都已经查清楚了,但因为还没有确定凶手的身份,迟迟未有所动。
其实上官兰初只需要打听一下,看叶疏烟平时有没有去别的院子打井水用,就可以大致确定她们三人知不知道井底有沉尸。
当时叶疏烟一知道井底有沉尸,和祝怜月、楚慕妍就再也不饮用这口井的井水,而是三人轮流用水囊,暗中从尚功局里打水回来喝,洗漱照常用井水。
她们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不适,使用井水,就是为了不过早惹人怀疑。
此举虽然是叶疏烟未雨绸缪,但到如今,对她们三人的安危来说,却十分关键。
这就会令上官兰初觉得,她们三个根本不知道井底有沉尸,否则谁会喝那井里面的水?
无论哪种情况,对上官兰初来说,都代表她暂时是安全的。
因此她要对付叶疏烟就不会太着急,这恰恰让叶疏烟有了筹谋应对的时间。
祝怜月和楚慕妍知道,既然撞上了林枫晚这件事,她们三个都是知情人,上官兰初要对付叶疏烟,也不会放过她们二人。
她们的命运,仿佛从踏入宫门那一刻起,就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一步步走来,无论吉凶祸福,她们都只能互相扶持,一路披荆斩棘,向前艰难地迈步。
如此庆幸,叶疏烟才智过人,总能化险为夷,她就像是烈风中的一盏明灯,为祝怜月和楚慕妍照亮前路。
楚慕妍想到上官兰初的害人手法如此阴毒,就担心起叶疏烟的安危:“疏烟,你说上官兰初不会这么快再动手对付你,可也不会拖太久,你想想,她会用什么方法毁掉尸体?”
叶疏烟也正在想这个问题:“林枫晚被害死,尸体目标太大,上官兰初没能把尸体运送出去,所以只好投尸井底。她以为这院子有人得过传染的疫病,不会有人再住进来,偏偏崔典制安排咱们住进来了。”
祝怜月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日我们三个向龙尚功禀告‘闹鬼’的事,上官司制将火头引到了崔典制身上,斥责崔典制把我们安排进来的事。”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线索理清了,所有的疑问都引刃而解。
叶疏烟点点头道:“是啊,想不到你还记得当日的这些小细节。上官兰初可能以为,尸体被水长期浸泡,只要过个两三年,尸体就会腐化。哪想得到,崔典制竟然擅自安排人住了进来。”
若不是尸体的血肉都已经腐化,那不能溶解的发丝又怎么会带着玉兰花钗慢慢浮起来,被祝怜月所打捞?
“尸体只剩下一架白骨,很难再查出真凶,只是上官兰初做贼心虚,为防万一,她会铤而走险。”叶疏烟思忖道:“假如是你们,会选哪种方法?”
接着她给出了三种办法,让祝怜月和楚慕妍选。
第一种,潜入水底、打捞骨架,拆分后埋在无人之处;
第二种,放火烧了竹沁园,房屋坍塌,堵住深井,从此这个院落再不会有人来,说不定还能顺手烧死叶疏烟她们三个;
第三种,往井水里下毒,让叶疏烟她们中毒,然后以井水被污染之名义,封井。
祝怜月听得心肝发颤,她搓了搓手心的冷汗,说道:“第一种,难度太大,且不说上官兰初有没有好水性,只这深井那样深,一般人憋一口气,也只够一个上下,如何能悄悄打捞起那白骨?”
那便要从第二种、第三种里面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