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烟闻言,忽然想起凌暖和她一样,是庐州人氏,那里是鱼米之乡,百姓多识水性,凌暖的家里本就贫寒,更是可能从小就惯了下水捕鱼这些事,想必她水性也不错。
若是有人要推她落水,事先也必须考虑到这一点,不然,凌暖落水,对她根本造不成太大的伤害,顶多就像现在这样,受点惊吓、受点凉,赶紧服用驱寒气的药物便会好。
冒着谋害嫔妃的罪名,却只是让凌暖受点风寒,可谓是不智之举。
虽然不是人人都像上官兰初那么诡计多端,但叶疏烟总觉得,在宴会的时候推凌暖落水,就要考虑到皇帝一定会有人来查。
今日参加饮宴的才几十个人,中途离席的也屈指可数,排查起来更加容易。
叶疏烟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如今,太后有心护着花才人,就算让菱芝去司正房受审,审出来的结果,只怕也不会牵连花才人,毕竟她肚子里是皇家的子嗣,哪个奶奶会不护着未来孙子?
除非菱芝急了,指证花才人,否则这件事中,她便是唯一的牺牲品。
如鸢见太后护着花才人,也没有明言如何处置菱芝,她看着凌暖,难过地道:
“奴婢是亲眼看着凌才人中毒吐血的,当时她一口一口的呕黑血,看得奴婢胆战心惊。后来她昏迷了几天几夜,皇上守着她,生怕她醒不过来……”
说着,她伤心垂泪,叩拜在太后脚下:“得皇上洪福庇佑,凌才人总算醒过来,可是身体终究是伤了。想不到下毒的人还不死心,非要趁着她身体虚弱,背后再推一把。今日奴婢亲眼所见,是菱芝所为,太后若是不信奴婢,就让奴婢和菱芝一起去司正房对质。奴婢甘受刑罚,只求太后为凌才人做主。”
她字字咬牙切齿,让人立刻想象到凌暖中毒的可怜模样,个个都听得心都揪起来了。
太后都有些听不下去,看了一眼惊恐的菱芝,问道:“菱芝,你伺候花才人时间也不短了,若是做错了事,连累了主子,连累了她腹中皇嗣,你纵有千条命,也不够死。哀家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这下毒、推人落水的事,究竟是否有人在幕后主使?你若是从实招来,哀家便饶你不死。”
叶疏烟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叹息。
太后还是相信如鸢的,只是因为花才人腹中皇嗣,所以威胁菱芝,要菱芝将恶行一力承担,免得连累花才人。若是菱芝认了罪,那么太后还会饶了她性命。
这里人虽然不多,可终究皇帝和皇后还在,太后就这样公然徇私,竟是完全不问问皇帝的意思。
叶疏烟看了唐厉风一眼,却见唐厉风脸色越来越青,显然对太后的决定不满,可是却因为他秉持孝道,不能当面指责太后。
这对母子,人前是母慈子孝,可是太后如此专权,处理后宫妃嫔的事务,问也不问皇帝的意思,这恰恰显出太后的思想,依然还没有从一个母亲,转换为皇帝的母后。
母后就该在后宫中颐养天年,而不是霸住统率后宫的权力不放,毕竟宫里还有个皇后,皇后才是真正应该统领后宫的人。
皇后虽然懦弱,但她毕竟是东宫;皇帝虽然孝义,但他才是花才人和凌暖的夫君;太后确实不该管得这么多,这么细。
唐厉风听太后这样暗示菱芝,虽不好说太后处理不当,但却也必须为凌暖出这口气,再说,也只有他最清楚,凌暖是如何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跨步走到哭哭啼啼的菱芝面前,问道:“菱芝,你抬起头来,朕来问你。”
菱芝一听皇帝来问话,吓得也不敢哭了,抽噎着抬起头,望着唐厉风。
唐厉风沉声说道:“你该知道,教唆罪大,胁从罪小,主犯从犯定罪轻重不同。若是有人指使你,你可告诉朕。若你确实冤枉,朕也会查明原委。若你是自己擅作主张,谋害凌才人,朕断断不能轻饶于你。从实招来。”
他这一番敲打,不但说明了主犯从犯的量刑区别,更是提醒菱芝,别侥幸以为扛下了罪名就有人救得了她。
太后一听,微微着恼,不悦地叹了口气,放开花才人的手,拍了一拍,便又坐回了凌暖的床边。
花才人一见皇帝这次连太后的面子也不顾了,总算是明白皇帝心里有多怜惜凌暖。
她自知皇帝一向对凌暖十分特别,而她自己的怀孕,也不过是比别人幸运,皇帝宠幸了她四五次,她便怀上了龙嗣,根本不是因为有多少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