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塞翁逐渐适应了马戏团里的生活,但下意识与白薇最为亲近,“进来坐。”
“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白薇将一个巴掌大的花盆放在了桌子上。花盆里有一株细小的绿叶,恹恹地耷拉着。
塞翁略有些惊讶:“这是……”
“茛苕的本体。”白薇说。
塞翁一震:“是她吗?”
白薇心里微微一动。他称芬为“她”,而不是“他”。
芬一生都想成为女人,但始终没有得到承认,而只有塞翁,下意识里接受了“她”。
“是。”白薇点头,“我找到了她的碎片,想着也许你愿意照顾她。”
塞翁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盆:“我愿意,我愿意。谢谢,薇,谢谢你!”
“她会醒来吗?”塞翁问。
这个问题白薇问过诺兰。
诺兰思忖片刻,说,也许有奇迹呢?
“会的。”白薇看着塞翁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你好好照顾她,她会醒过来的。”
他的瞳孔里重新焕发了生机。
没有人知道,这株虚弱的茛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或许一年,或许数十年,或许数百年、上千年、万万年。
但只要有希望,他就愿意等。
木偶师俯下身,亲了亲茛苕的叶子。
“希望这一次醒来,你能如愿成为一个女孩子。”
有很多很多爱,远离挣扎和伤痛。
那个时候,但愿我还能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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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番外
番外。少女坟墓上的瓦片
第一株觉醒的茛苕生于一方坟冢。
坟里埋葬着一位少女,她的少年恋人在坟前待了二十七个日夜,终于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重新启程。他临走时往爱人的坟冢上盖了一片瓦,未免雨水淋湿了青草地里的芳魂。就在这方瓦片下,一株不起眼的茛苕懵懂觉醒。
此后,茛苕渐渐成族,它们以细腻、敏感着称,阖族隐于山林。每一株茛苕成年后多选择成为女子,择一幽地,不问世事。
芬却是个例外。他在将醒未醒之际被人类当做普通花草铲回了院子,成了众多装饰植株中的一员。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尤金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但尤金参与的那一部分几乎奠定了他一生的基调。
他与尤金相依为命的岁月里不止有伤痛和怨恨,也有许多微不可查的温情。她给了他庇护之所,手把手地教会了他如何认识这个世界,没有尤金,便不会有如今的他。
尤金患上了大多老人常见的毛病,她的记忆出现了错乱,前一刻正与他说话,下一秒却仿佛回到了少女时光。作为那个时代少有的女长官,她一生跌宕起伏,战功赫赫,但她不爱说那些功勋,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描述那场漫长的恋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