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从佛祖那里交换了能让她回来的方法,以永远不杀李靖,永远不叛天庭为代价,佛祖也曾沉重叮嘱——此法未必有用,权当念想。
时青寻看着他蓦然褪下神采的模样,她的眼眸微颤,竟是猜到了。
猜到……或许在孤身一人的千年里,在那段等候她的时光,他是真的绝望无助的。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少年的眼眸渐渐又清亮起来,他回过神,专注而温柔地望着她,透过她的身影,像是想以此慰藉千年来的伤痕。
“不一定要求别人。”时青寻看着他。
赠予他的那盏莲花灯,被他小心翼翼挂在一旁的桂花树垂下的枝桠上,他好像还想再看一会儿,因此还没收起来。
此刻,朦胧浅淡的灯火,灼灼映在他的脸上。
她原本想说,万般事求人不如求己,若诸事无法,或许该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要再让自己痛苦。
鬼使神差地,看着他被灯火点亮的眸子,她心觉那话太过冷漠理智,她不希望他听到。
她并不想对他冷漠,也害怕看到他黯然的神色。
“可以……自己主动些。”桂花酒好像在此刻彻底上头,她最终如此道,朝他轻轻眨了眨眼,“也可以贪心些。”
这个少年,只有一个愿望,只送了一盏花灯入河中。
但其实,他可以贪心些的。
她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袖,想让他俯身,他还果真听话地低下了头,那双澄然的眸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莲香盖过了桂子的馥郁香气,无论是身旁盛开的桂花树,还是身上的桂花酒味,因这朵小莲花在她身侧,全都变得黯淡下来。
唯余少年的吐息落在她额间,带着缱绻的香气,与一点他气息里独有的微凉。
时青寻觉得额头痒痒的,她不自觉仰头,想要躲开那点痒。
可当她也仰起头时,两人的距离好像再次无知无觉拉近,就在咫尺。
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氤氲潮气拂动了唇瓣,令人不自觉唇角微张,她好像终于再次察觉了那一丝酒香,忍不住颤了颤眼皮。
本是她主动的。
直至此刻,却蓦地又想起云楼宫的事,算不上迟疑,但还是嘱咐了一声,“但不可以黑化哦。”
哪咤顿了顿。
此刻,他的呼吸好像也有些颤,显得急促,却又缓下声轻声询问她:“寻寻……可以么?”
悄然无觉中,时青寻扯住他衣袖的手紧了紧,衣料被拉扯绷紧,少年的手被拉近,也只得更加俯下身,凑得更近了些。
此时已说不清究竟是谁更有意,也分不清是谁身上的莲香更加馥郁。
香气在鼻尖萦绕,流连,两个人都没有动,因为或许再近一些,彼此的唇瓣便会触碰到。
“嗯。”最终,她紧抿着唇,轻轻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