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的董袭见张霸突然窜起,便知不好,急令众兵丁转身后退。然则那断魂桥极是狭窄,无所藏身,董袭虽应对迅,手臂和背部仍各中两箭,后面的军丁七手八脚地将他拽了回来。好在那些匪徒也是仓促间没做好准备,箭射得不多,黑暗中也没个准头,没中要害,也算万幸。在众人一阵大骂声中,那寨门迅即打开关闭将张霸接了进去,“哗”的一声,两边的铁索齐断,只剩下光光的桥面,再想要过去,真比登天还难。
奇袭不成了,难道非要强攻不成了吗,这得要牺牲多少人啊?
刘墉接到前方消息,匆匆赶了过来,他心中暗暗自责,自己怎么没看出那是张霸的诈降之计呢?刘墉赶紧吩咐军医给董袭包扎伤口,自己则率周仓等前去现场查看。
此时天已渐亮,对面匪寨的轮廓渐渐显露了出来。只见整个匪寨的墙全由数十斤重的硬石磊成,足有三四米高,高大而坚实,除寨门这侧有道路与外界相通外,另外两面全是贴着绝壁而建,下面深不可测。寨墙上的箭楼前站了十来个匪丁,簇拥着两个黑大个,一个是那张霸,另一个自然是匪杜充。那张霸和众匪们对着刘墉等不时指指点点,笑容满面,一脸得意之色。
众军不竟破口大骂。周仓怒不可遏,从一个军丁手中拉过一只劲弩,朝前走了十来步,搭上箭,瞄准张霸的咽喉射去。这可是射得最远的弩了,可惜距离仍是太远,快到近前便已力竭,张霸看准时机用刀轻轻一拨,那箭“啪”的一声撞在石头上,软软地落了下来。张霸顺势捡起来,也搭上弓射了回来。匪徒的弓威力虽不及刘墉这边,但张霸臂力不弱,又占了高处的便宜,那箭破空而来,又急又快。周仓不敢怠慢,急往后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那箭余势未消,斜斜的插在崖边的土中。杜充和众匪徒见周仓的狼狈样更是哈哈大笑,周仓听了更加暴跳如雷。
“难道这些匪徒混不怕死,我太小瞧他们了?”刘墉心道,唤个一名亲兵将余下的几个俘虏带了过来。
刘墉问道:“以你们先前的罪刑,砍几次头恐怕也是不够。本公子给了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戴罪立功、将功折罪,有这么好的机会那张霸为何偏偏要放弃呢?”
一个匪徒道:“公子,不是俺们这些人不想活命。他是山寨的二当家,俺们只能听他的,俺们也以为他真的会答应带你们进寨去的。”
又一匪徒道:“公子,那张霸和杜充情同手足,因而不愿出卖弟兄。再说我们山寨中的兄弟大多是一个村的,早就拴在一条藤上了。”
“我们这里的人,哪个手上没有过人命。过得了今日怕是过不了明日,早将生死忘到一边了。”
“俺们都知自己作恶极多,谁肯轻饶,因而对公子的话并不敢相信。而且山寨早有严令,出卖兄弟,俺们家人便会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俺们若是安心赴死,山寨自会善待俺们家人。”
“难道那张霸就不怕本公子打进寨中,将他剁成肉泥吗?”
“不是我等小瞧公子。这石头寨非比寻常,若是偷袭还有二三成把握,如是强攻,怕是三年两载也未必能拿下。”
“看来还是我考虑得不太周全,想得太过简单了。”刘墉心道,挥挥手让兵丁把匪徒们带了下去。
这时,简单包扎好的董袭走了过来,在刘墉的耳边轻声道:“刘兄弟,为兄有一策。”
刘墉欣喜道:“大哥请说。”
“我方才看周仓射的弩箭远比对方射得远。只是我们在下,匪徒在上,又有遮挡,因而威力不大。不如我们在此搭一高台,较其寨门更高,我们派十数名善射的弓兵安于其中,居高而射,压制寨楼上的匪兵,另一队则寻机从地面突进破门,上下齐攻,必见奇功。”
刘墉思索一会儿道:“这个法子我看还行,那咱们就先试一试。”其实刘墉自己心中已另有一法,不过见董袭的法子似乎更简便更容易实施,便想先不妨试下也好,实在不行再用自己的办法。
另一侧山梁上的树木高大茂密,正好可以用来搭架高台。数百军丁一起用命,有的锯、有的砍、有的刨、有的抬、有的搭、有的扎……不过两个时辰,一座高大结实的木楼便搭建了起来。木台的顶端建有墙裙,铺有木板,足可站二十来个弩手,居高临下,匪徒在里面的布置一览无遗。
匪兵们早看见这方伐木搭台,却不知有何用处,不免议论纷纷。待见那木楼垒得比寨墙还高,张霸恍然大悟,对杜充道:“大哥,我明白了。他们的箭射得更远,这是要从上面射我们呀。”
且说周仓带着二十来个弩手爬上木楼,一眼望去,只见那寨内并不甚大,径深不过十余丈,稀稀拉拉散落着三十来间屋子,也全由石头砌成,上面盖有瓦片。里面人影攒动,来来去去,对外面的一切混不在意。而那寨墙足有三尺来宽,上有许多墙垛,如今却不见一人,显是见势不妙都躲进箭楼里去了。
那箭楼有顶,门窗紧闭,瞧不见里面情形,周仓等人搭上箭对着窗户便是一通乱射,只听里面一阵“哎哟”之声,显然有人中箭,接着几个匪丁打开门,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想要退到寨墙下的死角,却早被刘墉军中的神弩手一一射死了。
见那箭楼中再无声息,周仓止住了再射,向台下的裴元绍一挥手。裴元绍便带着一队军丁,小心向寨门行进。哪知刚走上桥一半,那寨墙上的石头突然掉落出几块,刘墉大叫,“小心,举盾退!”